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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堂一百五十 这个家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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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蒂德家族刚进入福克巴兹的时候，好客的本地村民为这些冒着风雪爬上山头的外宾举行了盛大的欢迎晚宴。那时候，他们的家族首领梅瑟对外声称埃利蒂德是行商团队，专门负责西兹中部与边境的往来贸易。

村民们将空置的房屋打扫干净，邀请他们在村里住下。在那段时期内，梅瑟不允许子女在未经许可前出门，而是让他们反复在门口打包一个个空箱子表现出繁忙的假象，并将从琉各斯城带来的东西拿出去贩卖。严格来说，行商团队的描述所言非虚。从圣心州一路向着慕国边境至此的道路上，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梅瑟都会采购当地特产和他认为有谋利价值的商品带到下一个地区贩卖。但如今已到边境，乔内里雪山上的寒冷也增添了他的惰性，

一开始，福克巴兹的村民会将特产和稀缺货品带到他们的住处，并赠送一份以供体验，寄希望于他们能按合适的价格收下货品去其他地区兜售。村长更是指望着这群人打通新的贸易商道。

已经怠惰的梅瑟带领着子女们定居村内享受着村民的恩惠，并依靠那些丰富的试用品存活了一段时间。悯纳维与艾息格不在此列。悯纳维不齿于他们的作为，在村外的石堡中替那里的牧师们打杂换取食粮。而艾息格则作为警戒的哨兵，保障家族的安全，梅瑟始终认为他的敌人在追赶着他，而那些敌人却从未出现过。期间，罗延会在父亲的授命下将村民赠来的好东西偷偷拿到山下的里芙镇贩卖，导致这件事很快就败露。

因为不好的传言四起，罗延自作主张的找到信息源头，将那名村民的舌头割下，导致畚斗警卫进屋抓人。后来得知，那名村民在送往里芙镇的途中因失血过多而亡。警卫抓人的那天，梅瑟与他们的队长促膝长谈了一整夜。当时的畚斗警卫驻守门口防止有人逃跑，后来被人误以为是给埃利蒂德商团站岗。一夜之后，梅瑟带着埃利蒂德家族离开村庄，继续向慕国边境前行。他们在几里地外遇到了被代行民是赶到隐修院的山贼，而在隐修院里，他们也找到了失联的悯纳维。

山贼们那时已杀害了至少一半隐修院的牧师，悯纳维被关在地牢中。等埃利蒂德家族救下隐修院的牧师后，愤怒的悯纳维被从地牢中放了出来。那时他满身伤痕，咬牙切齿。梅瑟不忍侵占他心中神圣的隐修院，于是就率领弟子继续向前，留下了悯纳维与艾息格警戒，要求两人在保证隐修院没有山贼后患才准回到队伍。

警戒没到一天，悯纳维就将剩下的大半牧师全部杀害。高地警戒的艾息格两天后回到隐修院见到这一惨状，他与悯纳维在商谈、沉默中度过三天。梅瑟因为二人没有跟来而率领子女返回查看，见到横尸遍地后震惊不已，不仅率子女跪拜致歉，还用悯纳维厌恶的圣水洗涤他的灵魂以此赎罪。

没人知道悯纳维在隐修院时遭遇了什么，他到底是被山贼还是牧师关在地牢中也不得而知。但家族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那之后，原本孤僻悯纳维变得更加冷漠。

那次事件之后，埃利蒂德家族才在石堡暂时住下。起初睡在石堡里的梅瑟战战兢兢，据他自己所说从未睡过好觉，后来夜夜饮酒助眠，这才安稳地生活下来。

如今的家族庭院比横尸遍地时还要惨淡，缺少人气。洛秋只能从异邦人的面目表情中猜测对话的内容，他开始想象钟依可能面对的遭遇，不禁有些担忧。

艾息格用西兹话警告完曾经的妹妹后，杰奎琳面露难色，瑞丝则转身去往二楼。他知道以瑞丝的性格肯定是去叫人了。

“父亲说我们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到圣心州，”杰奎琳扶着石柱坐在廊道的护栏石椅上，她饱含泪水的望着名义上的哥哥，想让他感受到未来的希望从而回归家族。“我可以在那里的教堂任职，加上布林师父的法师身份，我们能获得不小的补助。还有一条路，父亲在这里成为州议员，竞选为州长。这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布林师父的身份可以帮助我们，还有极具威望的坎特纳大牧师也会出手相助……”她近乎恳求地说，“你真的不回来吗？我们从圣心州到现在，连恩也死了，为什么非得闹成这样呢？”

“连恩不是我杀得。”艾息格面无表情地说，“杰奎琳，仔细想想这样的日子有意思么，食不果腹时你说以后一定会好转。我一开始以为你想要的好转和我想的是一致的。”

“难道不一致么？我们越来越富有，越来越受到尊重，不会像以前一样被驱赶，也不会有人敢招惹我们。我将作为牧师，会受到推崇，父亲作为州议员将更加体面。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啊。”

“所以不一致。”艾息格道，“这个世界依靠肮脏手段爬上去的任何人都会告诉别人他多么不容易，我作为亲历者也愿意承认你们不容易。但是啊，如果这么点事情也值得称道的话，为人的意义还有什么意思？如果需要人类追捧的地位、财富、权力，那也很简单不是么？男的可以去做法师的男宠，女的可以去做法师的娼妓。只要你能被高阶法师看中。他们根本不管人间死活，虽然你在法师面前像个畜生，但在人类面前你可以趾高气扬。杰奎琳，如果你追求的东西只是这些的话，你为什么要受这些折磨呢？梅瑟·埃利蒂德为什么要带着我们跋山涉水呢？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勇气去做男宠么，或许是法师们根本看不上他。”

杰奎琳的脸色很难看。“你不该这么羞辱父亲。”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你以牧师身份自豪，穿着上流社会发明的束腰带企图融入其中。以前不知九神的时候，蓝双的前身是怎么称呼他们的信仰的？神？现在呢，吾主？你们非得找个人供在头上才不会心虚，可想而知你们的觉悟仅此而已。你们还知道自己有人性，还会忌惮于自己糟糕的行为，但你们不去改变行为，反倒是找个能倾诉、会宽容你们的对象来让自己安心。好玩么？噢对了，你们是不是认为布道是一种赎罪行为，怕自己的收益与付出不匹配受到天谴，那么布道就能免除天谴是么？”

杰奎琳很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这就是人性。”

“这倒是有趣多了，”艾息格说，“像我与你们。在其他兢兢业业普通生活的人们眼中，我是个杀人的恶霸，畜生。我杀得是要杀我的人，而你们杀的都是无辜的人。如果我是畜生，你们是什么？总之不会是人。可这样一群畜生不如的人，却把自己的行为概述之为‘人性’。杰奎琳啊，你优柔寡断，你与人和善，但你做错了不少事，杀过不少人，你成了牧师，那谁来做鬣狗呢？你不杀人的时候像个人，难道就可以说你善良了么？”

他把多愁善感的杰奎琳说哭了，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艾息格扭头用慕国话对洛秋说，“她哭得那么伤心，你会想保护她吗？”

“大家都会吧。”洛秋承认。一个人这么哭，无关长相性别，总会激起人们的保护欲。

“最好别，她杀完人也是这么哭的，她对外人狠，但对她认为的家人毫无防备。对她来说你是外人。”

“那你呢，对她来说你算外人么？”

“不算。所以她才会在我面前没有杀人就哭成这样。如果我要毁灭埃利蒂德家族的话，你觉得我该拿她怎么办，杀了她么？”

话音才落，瑞丝便从楼梯口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有坎特纳大牧师及他的女儿，还有埃利蒂德的首领梅瑟·埃利蒂德。杰奎琳的嚎哭盖过了他们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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