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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 分断的沙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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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莫夕奈峰的帕勒塔·奇纳在身前的矮墙根放置了一束盛放的白菊花，特此凭吊福克巴兹意外殒命的故人。在他默哀静立的半个时辰中，不少里芙镇居民共情而至。忧心注目的艾息格与洛秋扛着为长途补给准备的大小包裹站在远处等候。他们将趁半夜人少的时候再去旧马房取回由须车，然后一路向东。

此刻，一个头戴花呢双檐帽的队伍从他们身前走过。队首的络腮胡男人脱下帽子朝莫夕奈欠了欠身。这个队伍里的人穿着便于长途行进的轻便衣裤，其中有两名女性。他们的双肩背囊上坠着银色吊牌，吊牌上用西兹语写着边境测绘的明显字样。队伍过去之后，人群传来议论，伤情立时转为好奇，人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这支来自西兹首都的测绘队伍。似乎整个里芙镇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肃穆的氛围顷刻消散，如此一来，哀恸的帕勒塔便显得独特而怪异。他很快离开墙根，与两个青年在众目睽睽下走出镇子。

镇中的酒肆门口，两个精壮男人正倚着木护栏目送三人离开。艾息格与帕勒塔都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他们是将畚斗帽子藏起来的里芙镇警卫，警戒对象是最近风评不佳的慕国人。然而洛秋对于他们毫无察觉。

正如艾息格所说，遮暮岛在天下各国大肆投放利于战争的言论，慕国因此被贬的一文不值。那些言论在其他州域的影响不得而知，但至少在塞拉比州全境却引得护边防卫整体出动，目的是为了防止低智狼狈的慕国人偷越边境。而像洛秋这样已经入境的人则会被警卫们想尽办法送出管辖区。据说西兹边境那些冶铁发达的部分镇子外围，当地的警卫们还拉起了高大的铁质蒺藜墙，与包围大荒的防备几乎一致。慕国人已如洪水猛兽，被视做祸乱之源。

艾息格照例在秋叶客栈取走当日的世闻。他从中看见了圣心州地震的消息，并为此购买了一份详报业了解细闻。据记载，地震发生之后，那些为了逃离战争而偷越国境到圣心州的慕国人被从废墟中救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声称能够证明身份的文件完全丢失。起初当然无人相信，但那些人在大街上撒泼打滚，用尖刀自残割腕，哭着磕头爬地，就是为了入籍欢迎移民的西兹国。无奈的当地官员最终只能为其补充文件。这个方法还被漠青人与高骨种学了去，甚至来自南方十国的入境者也有样学样。

居住在其他州域的异邦人无比羡慕圣心州的同类们。如记述所言，“西兹已如天堂胜地，天下各民皆愿前往。”

行走在西兹境内的洛秋虽然听不懂异国语，但那些轻蔑的眼神却不难察觉。他终日沉默寡言与同伴躲在镇外的城堡废墟中，夜阑风静时，再与同伴悄悄绕过里芙镇的瞭望岗亭，回到破旧马房内，趁着夜色将由须车驶离城镇。

首次乘车的艾息格惊讶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洛秋则无精打采地坐在皮椅上。理所当然的，这辆车由帕勒塔驾驶。行囊包裹堆满了车厢，即便他的身边是累高的布袋，也丝毫不妨碍驾驶。

“这车是谁发明的？”艾息格问道。他用眼睛复查车厢行囊，购买这些补给花费了不少金钱和时间。期间褪去畚斗帽的两个警卫一直尾随他们。

“是个西兹人，叫卡布奥雷·恩纽。”帕勒塔扭头看看同伴，车子行驶的依旧稳当。“你们见过沙漠吗？”

洛秋看见年迈老人的苍老脸庞上挂着冒险开启的兴奋，他本来对这种兴奋感同身受，但此刻芥蒂存心，于是只摇了摇头。

“你也别难过，”艾息格安慰他，“他们又不是针对你，他们针对的是慕国。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的，慕国人有很深的家国观念。家与国的概念铭刻在你们的文化血液里。像我就不一样了，我绝不会因为有人辱骂西兹而不满，我对西兹毫无感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算哪个国家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成为法——仙人。”

洛秋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我是为那些自豪的先辈惋惜。这或许算是风水轮流转，彼时他们轻视四方，现在四方轻视我们。奇纳爷爷，你的意思是前面是个沙漠吗？”

“对，”帕勒塔用轻松的语气试图感染他，“那片沙漠原本连着大荒，但在峼卫郡外被切断了，据说切断沙漠的是九天帝江池里的那只凤属。”

“切断了？”洛秋心想，怎么个切断法。

“就是前面那片被称作厌火的沙漠在通往大荒的方向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宽阔地缝，那条地缝是凤属所为。”

“沙漠就是全是沙子的陆地吗？”洛秋从未出过远门。

“当然，”这次回话的是艾息格，“我跟福克巴兹的猎户去那里打过利齿豹，拿豹皮去卖。那是和雪山完全不同的地方。待会儿我们会先经过一片被称为塞拉比州最大墓园的绿地，然后才能到达沙漠。沙漠里无人居住，目之可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成堆的砂砾，它们会形成高低不同的沙丘，如果没有慕国的司南，几乎不可能从沙漠里走出去。”

“除了那个豹子之外，里边还有其他野兽吗？”

“我没见过其他的了。”艾息格望着晓光渐显的窗外，“我们当时没有司南仪，只能跟着前人插的木杆走，没有进去太深，所以没遇到其他猛兽。”

“那里毕竟气候干燥，”帕勒塔一面伸手再次确认身边装有司南仪的布囊。“而且也没什么水。不过我曾经见过天上的巨窠鹰，而且听说这厌火沙漠在被分断之前原本就有不少的荒兽，里面的那些野兽都有夏眠的习惯，天气热就会找地方睡觉，不会出来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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