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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锤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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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费劲力气终于让双脚重回地面，他站在冰台前陷入沉默，呼吸开始变地缓慢，手背血色尽失。“难道你不觉得冷吗？”他的师父瞳孔微张，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不冷，”他回答说，“你能帮我把袖子卷起来吗？我的手没法从冰面上抬起来了。我想看看我的手怎么样了，现在感到有点烫？”

师父面露失望地探头看了一眼，“这么快就感到燥热了吗？”

“燥热？是的，燥热。”他仿佛昏昏欲睡，“我的双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一开始的刺痛感也消失了，这是什么修行吗？还是说我已经获得成果了？”

“没有什么成果，你不过是暂时感受不到寒冷罢了。”罗津用食指轻触寒冰，涟漪自他指尖散开，坚硬如石的冰台瞬间化成一汪清水，水液没有当即流下，而是在晃动中保持了原有的形态。弟子得以将手从液体中抽离。“你得想个法子站上去，”他显得很不满，“况卿仙医方久安说人在过度的寒冷中会对冰冷的感受产生错乱，冰冷也会将人灼伤。你没有看过他的著作吗？”

“没有。”

“也罢。我会把冰台复原，”罗津用右掌压覆冰冷的水面，抬离的瞬间，液体再次凝固成了冰块。

洛秋用手指将袂口勾到掌心，他要通过织物隔开寒冰避免再被封锁。这样的方式让他一纵身就能翻上台面，却从另一侧滑落。“把水变成冰又变成水，”他并不气馁，拍拍屁股站直身子。“是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或者等级才可以吗？”

弟子越谨慎，罗津就越心烦。“仔细听好了。”他的语气已不再友善，“蕴气石的特性是寒，寒即包括了会让人觉得冰冷的一切，借助仙气可以自由转换它们的具有寒这一特性的任意形态，只要成为仙人，你也能轻易做到。现在，你能在冰台上跳起来吗？”

洛秋感到平衡不被自己掌控，所以摇了摇头。

“你必须跳起来，然后碰到那根树枝。”罗津用手势要弟子在石板上尝试跳跃，但弟子屈身一跃尚未离地半尺。“站上冰台，在冰台上跳一次。”

洛秋只能听命行事。他把控好翻身力度再次通过刚才的方式，借助织物成功爬上了冰台。但见师父的目光中没有鼓励只有催促。他便在冰台上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敞开双手保持平衡，多番确认蹬腿的着力点已万无一失后，他才拼尽全力高高跃起，幸运的是没有打滑。他看见自己的指尖触到了枝头。但在落地时，他没能站稳。他只好在慌乱中将双手按在冰面上缓冲，避免了跌撞。

掌心便再次与冰面结合。直到他的身子完全倾倒，重力让他侧翻摔出冰台。他听见掌心的皮肤被寒冰撕裂的声音，随后感到烈火在手掌中灼烧。

“疼吗？”师父问。

他狼狈地滚到石台上，山风刮来的砾石刺入他那不再被皮肤防护的手心，同时硌伤他的大腿与后背。他丝毫没有发出痛苦的嗓音，只是站起来盯着自己通红的双掌。

“接着来，”师父说，“直到你能平稳地落在冰台上。”

在这之后，他试了不下百次，却没有一次能稳当地落在冰台上。师父此前表现的种种宽容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烦躁和不满。

晨光熹微之时洛秋仍在尝试，散布在深紫色掌心的血滴已经凝固成了冰晶，上肢因此几度无法动弹。他的师父惟一的帮助与指导就是偶尔会将一股看不见但能切实感到温暖的仙气传入他的体内。也许他正凭此续命。“这并不能治愈你的任何创伤，”第一次传递完仙气后，师父解释道，“但它可以恢复你的行动力，你要一直试，直到在寒冰台上站稳脚跟。”

快到中午的时候，洛秋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真的是修行吗？我原先被冻的发紫的部位也变得煞白，这些显眼的外伤什么时候会蔓延到我全身。”蔓延全身时自己就死了，这话他没说出口。

“这当然是修行。”罗津手持一卷展开的竹卷，星眸随着阅读的文字而上下移动。“那些外伤是不会蔓延到你身上的，你身上正在发生一种奇怪的现象。”

洛秋再次从冰台滚落，连疼痛都变得麻木。“什么现象？你说我是先被冻死，还是先被摔死。”

“你不会死，”罗津合起竹简。“我没有替你施法，你的冻伤也始终只维持在你的手臂上。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这就是奇怪的现象。”

不远处的仙庙传来门轴转动的“咿呀”声，洛秋才注意到百米外的屋檐上已全是冰锥。他还看见捕灵队员站在庙宇左侧遥望此地。师父当然也看见了他们。“你继续练，”师父将竹简抛离手边隐于半空，向着捕灵队员们走去，“我得先去趟学堂，什么时候你能在冰面上站稳了就可以不用再练了。”

洛秋的眸子上映着冰晶，他不答话只是点头。练到白昼将尽，刘青咬着一只未完全脱毛的死鸡跑到他眼前时，他才想自己应该趁机休息。“你清醒着吗？”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刘青。

刘青将嘴里的死鸡放在他身前，又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还问他：“你吃吗？”

他甚至连摇头都感到困难，两臂也完全不受控制，而且奇烫无比。

“老金家的鸡比这大多了，”刘青正徒手刨坑，打算把死鸡埋了。可惜这是石板。“下次我带你去吃。”

洛秋带着刘青离开石台，来到松软的土地上休息。

将那只死鸡带在身边的刘青继续徒手为它刨坑。作为疯子刘青惟一的朋友，洛秋对他一切莫名其妙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

“你是前几天刚回来吗，金克守怎么愿意把你放回来了？”富商金克守是在村长的建议下将刘青绑去给自己的儿子做书童的，一去就是两年。洛秋问他，“说是让你去做书童，书童是干什么的？”

“老金女儿要嫁人我就回来了。”刘青回答道，“书童就是让少爷练拳用的，不能躲不能还手，不然就没鸡腿吃了。”

“金克守的儿子和章守穗有的一拼。”洛秋感叹。“淦吉肯定是要嫁给单合了，所以单合才不来修仙吗？我记得你一年前也回来过一次，当时在村口看见你被金克守的人绑在马背上带走了，你当时回来干什么？”

刘青抬起满布泥灰的脸，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看骆驼爷啊！”

自骆驼爷十年前就离开八牛村后，村子里就再没有刘青的家人。“我得休息会儿，”洛秋闭上眼前告诉他，“那只鸡你还是别埋了，挖出来烤了。火堆可以离我近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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