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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唐西是一个穿越者,当他还是胎在腹中之时,灵魂已然觉醒。拥有六岁之前的记忆,便也没什么可稀奇的。换句话说,此唐西,并非真正的唐西。当年,唐家遭逢大变的当晚,唐西虽在襁褓,思维却已是成年人的状态,他能感知到当时发生的一切。父母以及一众家眷为保他生存,都死于叛军的刀下。骨肉亲情,再造之恩,不论是出自于何种理由,都令唐西难以忘记灭门大仇。多年来,他也一直暗中调查唐家灭门背后的真相,但苦求无果。这一支叛军能够在长安城十万护城军,以及天子眼皮底下公然行凶,背景必然不一般,岂是轻易可以查出底细。不过,眼下却也并非追查大仇的最佳契机。女帝已经传来口谕,要唐西入宫面圣,这事不可怠慢。回房换了一套整齐的衣衫,上官清清去给裘万山传令,小三则不知道去哪儿了,唐少主就只能自己进宫。或许是知道魏国公府一向“贫寒”,大太监留下了宫中的一辆豪华马车,直接送唐西入宫,如此一来也较为体面些。来到紫极宫。在宫门口,唐西遇见了一个熟人。只是这个熟人并不交好,正是安西世子,刘野。刘野一见唐西,当即面色阴沉,显然是有些不悦。便差遣了几名宫人,把唐西拦住,自己走在前面,还毫不掩饰的大声讽刺:“本世子不与低贱的屠户之子并肩,辱了门楣不说,还扫了雅兴。晦气!”
唐西只是笑笑,并未反驳。对于这个傲慢无度的权贵子弟,唐西觉得是该狠狠地教训一番,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宫里。进入大殿,唐西发现殿中有不少人,六部大臣和当朝右相李国兴都在。还有右司郎中兼廷甲卫总兵---仲千里,加上唐西和刘野二人,刚好十人。殿中设台赐座,也正好十位。除了唐西以外,这些人都可以说是大周的权臣,国之栋梁。而刘野身为藩王世子,依例不得入朝参政。此番也一应入宫,恐怕是女帝另有安排。半个内阁的人都来了,这女帝是要谈什么大事?至于列位的排序,右相李国兴居首,掌三部大权的仲千里次之。第三位往后,本是六部大臣依次排下。刘野却仗着家世显赫,硬是将六部大臣生生往后挤出了一位。而唐西虽有爵位,却无职衔,素来不受待见,当然是排在最末。且与众人的座位,隔开了很远的距离,几乎就贴着紫极宫的门槛处。嫌弃之意,昭然若揭。不过,唐西倒不在意,自己出身的缘故,他已习惯朝臣的百般排挤。宫女们依次上茶,却唯独对唐西视而不见,只上了九盏茶。仲千里望向唐西,毫不掩饰轻蔑之意,轻轻一呡茶:“绝妙!好茶啊!这婆罗国上供的龙涎茶,果真极品。入口回甘,香醇浓郁,不可多得。”
“仲某为官数十年,尽心竭力,自诩深受皇恩,却也是第一次尝到此茶,荣幸之至。不过,好茶配功臣,却也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享用的。”
言下之意,是在对唐西的出身多加暗讽。仲千里既是换了个方式,自卖自夸,也是有意拿唐西的出身来议论。素来不齿唐西,而且昨日刚与之有过交恶的刘野听此,当先跳出来附和:“右司郎中所言甚是!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沐浴皇恩,也是自然不过的。”
“只是,总有些宵小无知之辈,低贱微末,还尚不自知,平白吃了十几年的嗟来之食,不知廉耻也就算了,还妄图攀附天家高枝,那便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了。”
刘野这话说完,朝臣们一阵低语,各自向唐西掠去一眼目光。唐西端坐着,闻若不知,一言不发,任凭言语讽刺。仲千里的表情变得极为丰富,佯装诧异:“刘世子慎言啊!依你所言,难道说,此刻这紫极殿中有此等不堪鼠辈?此人是谁?”
“此等卑贱妄为之人,为我士族所不齿。世子若能指出来,本郎中即刻命廷卫将之驱逐,杖毙也不为过。”
刘野轻笑道:“仲大人,本世子何许人也?焉能认识这般卑劣之人,莫要埋汰我了。不如你问问魏国公?他出身末等九流,乃屠户之子,定然熟悉此等苟且之辈。”
仲千里放声大笑:“好,那本官问问魏国公。”
顿了顿,仲千里看向唐西,一脸的狡黠之色:“魏国公,你可曾认得此等如你这般的酒囊饭袋之类?本官不齿于尔,还望不吝相告。”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即便是唐西事先有忍耐之心,此时也已经有些想要翻台的冲动。这些朝臣表面上冠冕堂皇,口口声声思国社稷,暗地里却是度量狭小,口蜜腹剑,私心重重,不容异己之类,实则小人之至。唐西脸色一冷,刚想出言反驳,却突然被一声冷喝抢了先。说话的竟是右相李国兴。李国兴冷哼一声:“够了,各位还是安静些吧!圣上与金枝公主在后宫用膳,膳后便会摆驾前来。一来见到各位相互出言相讥,成何体统?”
他面向仲千里,眼神有些不善:“仲大人,魏国公乃圣上亲召的贵客,也有爵位在身,何来你说的鼠辈之流?他虽出身不好,难道仲大人就是天生贵族?据本相所知,仲大人也不过是个庶出之子吧?连仲氏嫡系都算不上。”
“圣上仁德,尚且体恤万民,数次微服私访,与民同吃同住。仲大人一个小小的右司郎中,难道还高贵得过陛下?”
“屠户之子又何妨?没有屠户,仲大人碗里的荤腥怎么来的?”
李国兴的这一番喝斥,也是凌厉之至,丝毫没有顾忌仲千里的颜面,甚至把他庶出的身份都暴了出来,可见是不留情面。而仲千里对于李国兴这位顶头上司素来忌惮,平日里只有溜须拍马,莫敢有过违逆。听得对方如此狠辣的喝斥,仲千里不禁汗颜。只是,不知这位权势滔天的当朝右相,因何会为了一个废物国公,而出言喝止于他。不仅是仲千里和一众朝臣感到意外,就连唐西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绪,他和李国兴素无交集,连见面都很少,交情更谈不上。此时,不知因何会出言相助。“李相教训得是,下官失言了。”
仲千里有些尴尬。李国兴一舞长袖:“既是自知失言,还不向魏国公赔个不是?还有,你精心为魏公安排了一个靠门的位置,想来是觉得那位置很好。不如,就跟魏公调换一下吧,让魏公坐本相身边。”
仲千里闻此一愣:“李相,这…”李国兴当即一撇目光:“仲大人不愿意?”
这话有三分询问,七分威胁之意,哪里容仲千里措辞?而唐西对于右相的示好,本着却之不恭的道理,也是欣然接受。虽然不懂这位权臣好心帮忙,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行步见步,倒也不急于揣测。在李国兴身旁坐下,唐西轻声对他道了一声谢。李国兴一笑,微微点头,看向唐西的眼神有些复杂之色。正在这时,内侍官的声音传入耳中:“圣驾,至!”
众人俯首。“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膜拜之下。缓缓走来的,正是当今大周的皇帝,圣人---仪天陛下。她虽已年届六旬,但不显龙钟老态,尚存几分年轻时的风雅,仪态端庄、显贵。一身龙袍加冠,步履稳健坚定,霸气侧漏。虽为巾帼女流,却也不逊须眉九尺。她坐在紫极宫的龙椅上,身旁随行几名女官,居高临下的态势,俯视着众臣。稍息后,仪天看向一旁的太监内侍,若有所指。内侍官会意,当即扯声高喊:“圣人谕,诸卿偏殿侯驾,留魏国公一人在此,即可。”
众臣领命告退,但各自的脸上都有些异色,暗中揣测不止。圣人亲召众人来此,刚一见面又遣之往偏殿,唯独留下一个最没用的魏国公,这在朝臣们看来,有些“诡异”。难道说这位“屠户”出身的国公身上有何隐晦,竟能引来圣驾“垂涎”?表面上最平静的,当属李国兴,他路过唐西身边时,甚至还若有深意地小声招呼一句:恭喜魏国公!唐西虽不明所以,却也微笑以对。众臣走后,仪天摒退了左右,连贴身女官也不曾留下。此时,大殿中就仅剩仪天与唐西二人。仪天先是喊了一声“平身”,而后走到唐西身边,仔细端详了他一番。而后,微笑道:“唐西?说起来,朕已有十年未曾见你,你倒是长得愈发貌正,颇有潘安之色。美哉,妙哉!”
这话一说完,令唐西微微有些心惊。素闻仪天圣人面首众多,且一个比一个精壮。此番如此说话,该不会是看上了唐少主的美色吧?天下皆为皇土,万民皆为臣公。圣人若是真是看上唐西这副躯体,倒也不容他不从。只是,唐少主血气方刚,至今仍是童身,又为金枝公主名义上未来的夫婿,公然入宫侍寝,恐怕影响未免不好吧?“谢陛下夸奖,臣下惶恐!”
唐西小心翼翼地回道。仪天呵呵一笑:“是真惶恐,还是假惶恐?朕见你面容英俊,又颇为精壮。不如…”话没说完,秦溪已然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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