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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拉着小吴回过头来,才看见顾灵宣站在那儿,脸色不太好,飘忽的眼神看似不定,却又好像每次停留时间最长的,都只有一个定点。
他在看什么?他又知道了?
陈墨一开始就觉得这事儿,虽然不一定跟顾灵宣有关系,但叫他来总是没错的。非自然案件,应该是顾神棍的专业没错。
现在这么一看,陈墨觉得他真应该去趟赌城赌上两把,不赌都亏大发了!
老头子能耐,这年头一个个都能掐会算的,掐算出来了也不愿告诉他,就动动嘴皮子的工夫,老头子越来越懒了,连提前打个招呼的工夫都没有就把人给他送来了,害得自己差点给他逮起来……
不对……还真逮起来过……
“那个,你看什么呢?有眉目了?还是你的专业范围吗?”陈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顾灵宣的身边,正撑起一只手来拧了拧眉。
顾灵宣眼皮控制不住地向下,像是坠了个千斤重的物什,还没等他抬起头来看他,身子就先一步软了下去,眼看就要“拥抱大地,享受地板上泥土的芬芳”,陈墨眼疾手快,在落地之前把人一把捞了起来。
陈墨先是想:这怎么动不动就碰瓷儿呢……
手扶着顾灵宣的后腰,不禁被凉了一下,这么热的天儿,顾灵宣的身体寒得跟在塞外冻了一夜似的,陈墨有种错觉,顾灵宣这个人从头发丝儿都嘶嘶地往外冒寒气儿。
陈墨突然想到有一天顾灵宣在屋外就睡着了,自己还“好心”给他扔了床被子,现在看来,顾灵宣不是主动意义上的睡着,那天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沧浪之水那时候!
“佳儿,你先看着这里的情况,我得守他一会儿。”
陈墨把顾灵宣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用手拖着他找了医生。本来觉得这个人笑起来那样蛊惑人心,说什么都让人信个八九不离十,装模作样的工夫算是练到家了,想着触起来人皮应该是包了一层又一层,无论如何也休想触及这人的本来面目。
可这人入手并没有多沉,也是凡夫俗子一个,莹白如雪的皮囊下是汩汩流动的血管,一扎也就破了。身体虽然强壮,但又显得有些单薄,像是身体机能突然遭受了什么重创,突然开始不听使唤了。
可上次是沧浪之水,那这次又是什么?
陈墨凝神守在床边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盯着那双紧闭的羽睫,因为太过宿舍呢,以至于第一时间都没发现那乌黑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两下,像挣扎着要飞起的蝶。
陈墨突然觉得,这样有些虚弱的他,有些熟悉。
意识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开始尴尬地确认眼神了。
“你没事儿吧,怎么这么弱,说晕就晕,招呼也不打一声。”
顾灵宣摸了摸后颈,他晕倒的时候并非完全没有意识,也不知道它蔓延到脖颈的时候,他看见没有,顾灵宣想。
“无碍。”
音有些哑,却并不难听,只是本音荡着一股子喑哑的少年气,像是压着抑着,不愿让人听出来他也是个轻狂年纪的少年,把所有的风流与意气都扯过来一把塞入喉腔,生怕漏出半分让别人瞧出来……原来这位如无波古井般的人,也是活着的,也是有欲求的。
“你不是哑巴啊。”陈墨挑了挑本来并不怎么松快的眉,像是被顾灵宣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开了一般,几乎凝在一处的眉上结的雾霭蒙蒙,就这么被吹散了。
“我没未说过。”顾灵宣没看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
像是从未有过痛苦一样。
陈墨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刚才身子一软倒下去像是演了场戏,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哪一场才是演戏,真的假的,他都无从分辨,仿佛方才入手冰凉袭人的触感也是场幻梦。
从到自己家里开始,不管吃饭睡觉受伤,疼或者不疼,他从未开口说过半个字,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以至于自己居然真的就以为他先天不足,是个实打实的哑巴。
陈墨突然明白了!
顾灵宣不开口,纯粹是因为自己处于“非舒适区”中,联系到他刚来时种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反应,他是怕露出什么破绽!
老头子打哪捡来这么一个……有严重强迫症的算命先生,副业还是个德艺双馨的演员。
是个狼人。陈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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