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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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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清晨纷飞的大雪并未阻止小齐领着自家队伍在校军场练脚力，热火朝天中，黎凌志匆匆跑到来找他。他步伐急促，面色阴沉，甚至带着点惊慌。赵竫见此情形，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这次的事情比上次羽林卫来借调人事更为棘手。

“小齐，带上你手下所有的人与我一道去折冲府。”

此言一出，赵竫激灵灵打了一个了冷战，心知大事不妙！大旭对官兵的调动控制最为严格，现在居然让小齐手下一队五十人倾巢出动，这也是一州之折冲府可以自行调动府兵的极限了，即便是羽林卫，郎将以下的武将也只能调集一队的府兵，可见这次事态严重到黎凌志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因此被处置。

裕州连刺史都身陷囹圄了，赈灾银也追回来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小齐不太赞成，皱起眉头说道：“黎大人，折冲府没有鱼书能调动的府兵至多才五十人，且需由折冲都尉征调，大人贸然遣之，恐怕不妥，还是由末将带领一火人出动吧。”

他的意思就是五十人这个上限只有折冲都尉能够调动，黎凌志这个代果毅都尉要调动，那就是越权了，不如带一火十人，也好免受上面的问责。

小齐顿了顿，又挺起胸膛傲然道：“黎大人，请放心，只要一火人马，刀山火海，裨将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黎凌志断然拒绝，“全队必须拉出去，要将折冲府周围街道封锁捉拿刺客。折冲都尉仇大人被杀，脑袋都搬家了。你快些，说不定还能抓到刺客，快，立刻行动。”

小齐和赵竫听得都蒙了！仇威被杀了！裕州折冲都尉可是当朝四品，刺杀者形同造反！难怪黎凌志要派出能调动兵额的上限，这是要视为谋反处置的要案啊！现在折冲府彻底散架了，本来就掏空得只一个折冲都尉撑着，连他也没了，现在折冲府到府兵大营，能做主的也真只有黎凌志这个临时顶上来的代果毅都尉了，且左右果毅都尉都是他在兼任，连个平起平坐的都没有，只有他能下得了这个命令，他也必须下这个命令。

顶头上峰脑袋搬家的消息太过骇人听闻，打得猝不及防的小齐都蒙了，他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把黎凌志的话学了一遍，“折冲都尉仇、仇大人被、被杀，脑袋、脑袋都搬家了。”

小齐鹦鹉学舌的样子有点傻，不过赵竫的失态也不逞多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令他有些应接不暇，夏建业的案子还没有理清，仇威又被杀了，这裕州竟是犯了瘟神吗？军政最高长官一个蒙冤待死，一个脑袋搬家，下面的大小官员在赈灾银失窃案后也是受牵连者众，就算没有被案子牵连也落得个身首异处，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搅乱裕州，以便浑水摸鱼？赵竫的观点更倾向于后者，只不过苦于毫无头绪，无法将裕州的一连串变故抽丝剥茧，提取真相。

容不得小齐和赵竫有时间接受这个消息，黎凌志火急火燎领着他们出了营。小齐也是发了急，带着本队府兵策马疾驰飞奔向折冲府。

他们的来到对折冲府来说无异于有了主心骨。除了守门的和驻守在此听候调遣的兵卒，整个折冲府竟是连能上得了台面理事的人也没有，仅有的几个府兵茫然无措地把手着大门，连乱成一锅粥的驾势都造不出来。无人对他们发号施令，他们没头苍蝇般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平日里分内的职责，守着大门。事实上他们连分内的事也做不好，前一晚就让人进了折冲府把老大的脑袋都给摘掉了。

黎凌志飞驰到折冲府大门，一带缰绳停下来，随即利落地跳下马背，抓住最近的一个府兵问：“仇大人尸体在何处？快带我们过去。”他又转身对小齐道：“派三十人围住府衙，你带剩下的人跟我进去。”

小齐紧跟在黎凌志后面，头也不回地喊道：“曹恪、洪庆、刘华带队包围折沖府。其余的人跟着我。”

赵竫寸步不落地占着小齐身后的位置，确保自己能够和他一起接触仇威的尸身，从中寻找线索。

这时，一个声音从人堆里传来，“军爷，军爷，小的是仵作。”

折冲府中人发现仇威掉了脑袋的尸体后乱成了一锅粥，偌大的折冲府没有一个当权的，仅剩下几个大头兵没头苍蝇般乱窜，有点脑子的还能想起折冲府归兵部统辖，下辖的是军营，得去军营和兵部报信；没脑子的居然跑到县衙击鼓鸣冤去了。而且去的是邻县，因为本县的县太爷早就因赈灾银案丢了乌纱帽，空出的位置也一直没人填补。

裕州挨着京畿的永福县，京畿县民风不淳朴也得淳朴，刺儿头早就被送入军中，余下的就靠些偷鸡摸狗、邻里斗殴来为本地的治安事件添砖加瓦，这类纠纷闹到县衙里，不过是五十大板的往哪个屁股上打的事儿，不行就和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拍死敢闹事儿的。各县县尊谁不是优哉悠哉做得有滋有味，可就只有他这个倒霉催的永福县县令，在自个儿的地盘上被折冲府压得死死地。

仇威的折冲府虽在裕州，但出于拱卫京城的需要，折冲府及军营大多建在临近京畿处，蹓跶个几步路就进入了永福县境内了。那些个兵痞不敢在裕州为祸，却在永福县滋扰地方，净弄出些个狗皮倒灶的破事。这些惹是生非的兵痞子不是乱抢人家东西就是调戏人家小媳妇，平头百姓多不敢与他们计较，偶尔有不好相与的跑来击鼓，那些个祸害就躲了，根本不到堂，派出去传唤嫌犯的衙役带着血淋淋的屁股回来当堂打他的脸。

府兵素日里都关在军营，能出来为祸的，大多都是折冲都尉仇威的亲信手下，自然不会让小小的衙役给拘来。

面子下不来台的县太爷亲自去缉凶，只能围着折冲府的围墙绕几圈，连门都进不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兵痞就把他挡在了门外，讲理说不通，硬闯打不过，官威摆不出，险些没把柳县令给气死。

这些个莽夫发起横来不讲理，柳知县还真拿他们没办法。纵是大旭历来重文抑武，可文官地位再尊崇，也只能压压平级和高个一级半阶的武将，要和正三品的折冲都尉叫板，他这九品芝麻官还不够分量，再文尊武卑也没用。无奈之下，他只能卯足了劲儿上折子参奏仇威不法，可一封封奏折便如泥入海般一去无踪，急得他都想扎仇威小人了。

柳县令被这些杀千刀的兵痞磋磨得只能憋着气苦哈哈地熬着，总算盼到老天开眼，折冲府前阵子被上头一顿乱棍打得血肉横飞，曾经不可一世的兵痞子死的死，贬的贬，不能再祸害地方。虽说他很乐意见到纵容兵痞们为非作歹的祸首倒霉，但这热闹也看得提心吊胆，深怕那些个莽夫不忿丢官罢职，干脆起兵造反。要真这样，第一个可就要拿他这个本地父母官祭旗了。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等着这场血雨腥风过去，还没喘过气来，祸事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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