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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已经过去三天了,按照原来的计划,今日本应回京的。可是由于出现了那件事,现在回京的日期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灵儿还在这边查验几具猛兽的尸体,却见一名禁卫军的小兵急匆匆的赶来,下跪行礼,“不好了,玉净郡主,有人死了!”闻声,灵儿皱了皱眉,大致猜出是什么人了。“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一看。”
等到灵儿赶到的时候,发现苏景泽、郑松三人早已赶到。死者为一名太仆寺丞,名为杨风,从六品。
因为皇上狩猎,太仆寺负责野兽管理和喂养,所以太仆寺是来了不少官员的,包括太仆寺卿,太仆寺少卿,太仆寺丞,太仆寺主簿,录事等,其余小官员就更加不计其数了。因为官员众多,不便查探,所以苏景泽等人正在慢慢询问呢,没想到就听到下人惊叫到,“死人了!”
之前灵儿和苏景泽便已经讨论过了,觉得他们应当是会杀人灭口的,如今果然实现了。灵儿和苏景泽对视一眼,两人面色都不太好,虽然想过这个结果,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若非深仇大恨,倒也没有非杀人不可的心思。且这人死了,想要再向上查找罪证就更不易了。那幕后之人一定会将所有证据塞到这人身上,所有的罪证估计也指向灵儿。
灵儿向前走了两步,向苏景泽微微行了个礼,“怎么样?搜查过屋子了吗?”苏景泽一脸严肃,“无需搜查,这东西就放在桌子上。”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纸张递给灵儿。
只见纸张上写着,定国公府下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前几日仗着世子生辰,将城内清香阁的桂花栗粉糕采购一空,而自己的儿子那日已病入膏肓,只想吃桂花栗粉糕,无论他怎么央求那下人,那人都不肯让给他一块!还因为彼此纠缠,耽误了他回家的时间,导致他都没有见上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因此对定国公府,包括世子深恶痛绝,所以想要趁此机会给他们一点教训,没想到并未成功,还被皇上派人严查,自觉逃不过去,所以干脆自杀一了百了。
看着这纸上的遗言,只让人觉得合乎情理又不合情理。灵儿皱了皱眉,问向苏景泽,“丞相大人觉得这件事如何?可是事实?”
苏景泽沉吟了一会儿,说到,“虽说这人行事有些偏激,但从他刚刚丧子的悲痛来看,会做出这样的事倒也并不奇怪。”苏景泽悄悄瞄了一眼灵儿的表情,只见灵儿深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显然并不赞同他的说法。苏景泽接着道,“而且从信上看来,他买通几位猎人狩得这几只猛兽,又从百草阁购得一斤七两颠茄草,连店名和数量都写的清清楚楚,多半是真事。”
听到这里,灵儿更加疑惑不解,苏景泽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苏大人的意思是,相信这就是幕后真凶了?”
苏景泽听到灵儿对他的称呼都变了,微微笑了笑,知道灵儿这是动气了。“玉净郡主不是去进一步查验野兽的尸首了吗?可有什么收获?”苏景泽不答反问。
灵儿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我刚刚将两只熊细细检验了一番,结合它们胃中食物的消化情况,发现两只熊死亡时间大概是在进食后半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有人在昨日巳时左右喂过两只熊。另外,我在熊的身体上并未发现,除了我们的攻击之外的其他伤口;如果说两只熊是被活捉的话,野生的熊至少会有反抗伤,而这些熊身上并没有;此外就只可能是被猎人迷晕带来了狩猎场地,可是奇怪的是,我在熊的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迷药的痕迹。。。”说着,灵儿冷冷的笑了笑,“这倒是奇了,那这杨大人究竟是如何控制这野兽,而让它们顺利攻击我们的?”
苏景泽听到灵儿这么说,低头笑了笑,“既如此,那看来这事情没有这信上写的这么简单,可能这凶手不是杨风,或者不只杨风啊。”
此时,郑松也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方才看了杨风的信,还以为真如他所言,这件事就是他所为,如今听了郡主的检验结果,才知晓原来事情不像表面上看来的这般简单啊!”
周学义听了灵儿和苏景泽的话,表情仍未有什么大变化,然后恭敬的向苏景泽作了个揖,“苏丞相,接下来,我们应该从那个方面调查?”
苏景泽看了看灵儿,吩咐道,“刚刚郡主都说了,在巳时之前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有人喂过熊,那么就先去调查一下杨风的时间线,顺便调查一下那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没有其他人的证明,独自行动。”
郑松也连忙表态,询问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既然怀疑凶手不只杨风一个人,那就麻烦郑大人去调查杨风有没有什么十分亲近之人,谁会有可能帮助杨风犯下这滔天大罪。”郑松闻言,连忙拱手称是,“不麻烦不麻烦,苏丞相客气了,那我就先下去调查了。”
之后苏景泽又一脸微笑的看向灵儿,然后瞄了一眼杨风的尸首,“玉净郡主医术了得,那这具尸首就也麻烦郡主仔细检验一下了。”
灵儿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苏景泽便离开了。可等苏景泽走后,灵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苏景泽套路了,一直在帮他做这些又苦又累的活!而且,他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还没向他问清楚呢!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灵儿也只好认命去验尸。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灵儿也不放心交给别人。毕竟因为自己前世便学过法医原理,所以自己对于验尸,相较于这些对人体构造没有那么了解的古代人,还是要更专业那么一些的。
虽然仵作也是她的人,她也教过他们一些现代验尸的技巧,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生物领域的学习,很多事情并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况且这次的事情很重要,她不想出任何差错,所以干脆自己动手,还是更放心些。
灵儿转身看向尸首,只见那尸首侧首趴在桌子上,左手扶在脖颈上,右手紧紧地抓着桌布,右手边的茶杯被打翻在桌上,流出些许未喝尽的茶。灵儿大致检查了一下,杨风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只有脖子上有一部分抓伤,而他的指甲中也可以看出抓下的皮肤组织。
灵儿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种情况下,就很微妙了。可以说是杨风被人灌下毒药,挣扎之下抓伤了自己;也可以说是自己决定自我了断,但是喝下毒药后,太过痛苦,不自觉的抓挠自己的脖子。两种说法似乎都说的过去,案件调查仿佛陷入了瓶颈。
灵儿看着死者指甲中的皮肤组织,无限怀念现代科技的DNA检验技术,这样如果杨风真是被人灌下毒药的话,指甲上或许会留下那人的DNA也说不定,只是现在却束手无策。灵儿只好看向桌子上的洒落的茶水,寄期望于茶中的毒药可以带给他们新的线索。
灵儿仔细拿起茶碗闻了闻,发现只不过是普通的□□,并不难得,即使想查毒药的来源,恐怕也不方便。灵儿失望的将茶碗放回原处,却突然发现,桌上的茶水有些不对劲,茶水的中间竟有一丝的断痕,若是不注意便遗漏了。此时灵儿分外感谢苏景泽处事严谨,并未让人动这房间物品一丝一毫。否则这证据怕是就察觉不到了。
“碧心,快去把苏景泽请过来,再晚了,怕是证据就没了!”灵儿转身对碧心说道,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
苏景泽听完灵儿的解释,不由得紧紧皱住了眉头,“郡主的意思是,是有人无意间碰过了这茶渍,桌上的茶渍有一部分沾到了那人身上,所以茶渍中间才会有一丝断痕。”
灵儿点头,“是,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是幕后真凶杀人灭口了。”同时也可以将之前杨风信中所写之事推翻。虽然那不算是什么大过错,但若此事宣扬出去,定国公府居功自傲,嚣张跋扈的形象便定下了。对于世代忠义的定国公们来说,实在是一种委屈和侮辱。而背后之人刚好可以借由此事败坏定国公府的声誉,借此打压定国公府。
苏景泽却摇了摇头,“仅仅是茶渍,说明不了什么,既不能指出幕后真凶是谁,也做不了证明凶手的关键证据。只要那人说一句,可能是随着时间消逝,桌上的茶渍干涸了,亦或者说一句可能是禁卫军进入房间拿遗书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我们便没有任何辩解之法。”
“丞相大人可知道□□遇银针,银针会变黑?”
“此事略有耳闻。”苏景泽虽然有些疑惑灵儿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却还是如实回答了。
“银针之所以会遇□□变黑,是因为□□之中含有硫化物,而硫遇到银会变化为硫化银,硫化银为黑色固体,所以银针才会变黑。我刚刚已经拿银针试验过了,这茶水中的□□中也含有硫化物,遇银针会变黑。”灵儿拿着一支针头变黑的银针向苏景泽证明。
“而那歹人的衣物若是沾到了茶水,那硫化物也一定沾到了他的衣服上,我们只需拿银粉一试,若银粉变黑,那幕后真凶不就无处可逃了吗?至于桌上茶水是不是自己干涸了,你仔细看一下,茶水明显是由西北方向洒出,流向东南方向。按常理说,这中间一段该是茶水最多的区域,怎么会有一道干涸的痕迹呢,很明显是什么吸水的布料曾经接触过这一区域。”灵儿眼神熠熠,严肃地解释。
苏景泽万分惊讶,一是感叹于灵儿的思维敏捷,跳出查案固定程序思考线索,而自己受固有思维所限,竟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破案之法。二惊叹于灵儿的博闻广识,什么硫化物,什么变化生成硫化银,自己从未听说过,不由得对灵儿起了一股敬佩之意,不过隐约也有一丝防备之意。毕竟灵儿懂得太多他不懂的知识,这对他或是对太子而言,还是具有一定的潜在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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