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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第3页）

顾明昭颤抖着起身，任由剧痛一点点撕裂神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神庙，是用来寄托信徒们祈愿地方。

若有人虔诚参拜，心愿会凝聚在神像之中，等他凝神去听，能知晓所有人愿望。

顾明昭已经很久未曾聆听过了——神像中从来都空空如也，他不给自己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闭上双眼，所剩无几灵力拂过神像手心，竟有道稚嫩女孩声线破开重重迷雾，轻轻来到耳边。

“上仙上仙，你就是那个不知道名字先生吗？”

她说“大家都说村子里从没出现过那样一个人，但我总觉得，身边像是缺了很重要什么东西。我家里没钱，原本是没办法上学……是你办了学堂，让我们有念书机会，对不对？”

声音倏然一顿，再响起时，已是更大一些少女声线。

“先生，你今日过得怎样？”

她心情似乎不错，说着笑了笑“我已经攒够钱，能开办学堂啦。对着雕像说话好奇怪呀，但是……说不定你能听到，对吧？忘记你模样，对不起。”

然后是越来越多声音。

有个男人说“老兄，虽然没听过你名号，但总觉得你看上去贼靠谱。明天去李家求亲，千万要保佑我啊！”

有个女人说“看你雕像总觉得亲切，真奇怪，你也不是我喜欢那一款啊。算了，神庙帮你打扫干净了，不用谢。”

还有最初那女孩更为苍老之后低喃“学堂办得很好，先生，我算不算是延续了你意愿？我体弱多病，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过没关系，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答应留在学堂帮工，无论如何，总会继续下去。”

她说着一顿，加重语气，像是对她自己说“就算我重病死去，不被其他人记得……那份意愿，也一定能继续下去。”

或许谢小姐说得没错。

哪怕记忆消失不见，也还是会有这样那样、说不清道不明情愫，悄悄藏在心头。

所以他才得以继续存在，无论作为顾明昭，还是本应逝去水风。

凌水村里，都是他想要守护之人。

他们或许蛮横粗鲁，或许幼稚别扭，又或许冷漠孤僻，但当初温母作乱、为祸一方，是他们从他手里拿过了刀。

那女人身为邪修，最擅诅咒之事，临死之前哀声哭嚎“今日谁若残杀我儿与我，我咒他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身为镇守一方仙人，最为致命一刀，本应由他出手。

然而仙灵沾染不得邪气，杀人更是大忌，一名渔夫从他手中夺过刀，浑身颤抖着开口“大人，我们来。”

于是那女人身中数刀，每位在场村民都动了手。

其实她早就死去，小刀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传递。他们力量微薄，没什么能耐，试图用这个办法共同分担诅咒，也在用自己行动，笨拙地保护他。

那是他们之间羁绊。

白寒不敌对手，被击出数步，跌倒在地。

温知澜同样被她重创，吐出一口血，颇为不耐地皱起眉头“打打闹闹该结束了，让你们死在一起，我算是仁至义尽。”

他动了真格，邪气骤然汇集，疾风好似野兽奔逃，如刃如刀。威震八方力量，被对准身前破败水风神庙，以及瘫倒在地两个人影。

须臾，杀机四起。

一切异变都发生在转眼之间。

在邪气奔涌呼啸声里，白寒见到一抹挡在身前影子。

年轻人笑得灿烂温和，乌黑莹亮眼瞳熠熠生辉，比天上星星更加耀眼夺目，轻轻一晃，落在她眼前。

“还记得五年前，我在这儿对你说过话吗？”

顾明昭看着她，影子被月光拉长，声音澄澈如泉“与其崇拜那些虚无缥缈神明，不如试着相信一把眼前人……我会保护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泪水不受控制，自眼眶狂涌而出。

白寒从不知晓他真实身份，水风上仙于她而言，不过是伫立于海边破落神像。

对她微笑着伸出手人，小心翼翼种下那株牡丹花人，叫做顾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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