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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苏归来（第2页）

看来你的身体状况还好，但会不会仗打完了就不告而别啊？你是持符监军，就算要远遁江湖，也总得先回来向我这个监国太子复命吧？

小殊，你真的……没事吧？嗯，不会有事，就算那个看起来没正形不大靠得住的蔺某人骗我，母亲总不会骗我，出征前，她也说小殊还好的。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萧景琰渐渐安下心来，又实在是乏得很了，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到半夜，一阵风忽然吹了进来，虽不至冷冽刺骨，仍然让人很不舒服。萧景琰想：这定是窗子没关严。多年军旅，他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此时也懒得喊外面值守的太监，直接披衣起身走到窗边。

窗子果然让风吹开了，而窗外竟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窗子，一袭白袍，身姿清雅，一头长发披散，那万千黑发就如有生命力一般，在夜风的吹拂下，四处飘散。

虽然只看到背影，但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息！萧景琰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他带着惊喜而又不确定的语气颤声道：“小殊……你回来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还是那副飘逸出尘的形容，身如玉树，长眉若柳，水眸清冷，月射寒江……

只是……又有哪里与往日不同呢？对了，往常苏先生都是玉冠束发一丝不苟，今日怎么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噢，这是又恢复了江湖人的打扮，他之前不是说要远遁江湖，过个三五年再来看我吗？只是仗才刚刚打完，就这么急着要走？

还有……他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往日虽说苍白虚弱是常事，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竟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是了，仗刚打完，他几乎与捷报一起到，定是马不停蹄从北境奔回来的。虽说他出征时让那蔺公子调理得身子比之前大为康健，已可顶盔贯甲上马驰骋，这三个月蒙挚附在战报后的密报也曾提到小殊的身体已恢复如常，通宵议事也不见疲累，可是就算是身负武功的精壮汉子这么冷的天这么远的路就这样奔回来也受不了啊！他定是又冷又饿又累，才会脸色如此苍白！

萧景琰初见长苏归来的一腔惊喜顿时化作焦急担心，他探出上身想把人从窗外捞进来，谁知才刚刚拢住那人双肩，未及使什么力，人已从窗口飘进来了！

那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冰冷，竟没有一点温度！又轻得太过分了，仿佛只剩下灵魂！

等人进了里面，他才发现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梅长苏竟只着单衫，居然还赤着双足！

他忍不住责怪道：“小殊你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不要命啦？！还以为你是当年的小火人呢？！北境不是还有很多善后事宜要处理吗？和大军一起回来多安全，坐在马车里又可少受许多风霜之苦，就非要……快，先到里面暖一暖，我这就让他们送火盆和吃的进来！”

梅长苏却挣脱了他的手，面色如雪，苍白到仿佛透明，垂下眼睑，语带悲音道：“景琰，不必忙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的仗打完了，我的事都做完了，该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不许走！”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萧景琰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握住梅长苏那一双冰冷刺骨的手！

但梅长苏的手轻飘飘地就脱离了他的掌控，接着抬起头来，面上已无悲戚之色，虽仍苍白虚弱，一双眸子却亮得骇人，道：

“景琰，我必须走了！三十一年林氏骨，一十四载做梅郎，我的路已走到尽头……如今魂归梅岭以报家国，走向林殊的结局，这与我而言已是大幸事，此生无憾！”

萧景琰脑中“嗡”的一声，僵立当场，大大的泪珠如颗颗珍珠滚滚而下！

梅长苏却挺直了身子朗声道：“景琰，莫哭，赤焰军中规矩你忘了吗？”

他话音刚落，窗外似忽然影影绰绰多了许多军士，个个浴血，盔甲碎裂，却都昂首挺胸气势不堕，齐声唱道：

茫茫北境，亲亲我家。

滚滚尘土，悠悠我穴。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浩浩苍穹，佑我赤焰！

这是赤焰军军歌！当年赤焰军中规矩，每战过后齐唱赤焰军歌为战死的同袍送行，以壮行色！萧景琰曾在赤焰军中与林殊并肩作战，怎会不知这个规矩？

他也挺直了腰身，横拳在胸，敬了一个赤焰军军礼，与众军士一起唱起那苍凉悲壮的军歌。

梅长苏对他点点头，不再说话，扭过身去，倏忽飘出窗外，从容地向着前方的黑暗行去。

萧景琰唱着战歌目送他瘦骨嶙峋却挺拔如松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眼看那背影越去越远，电光火石间，景琰的脑海中忽然回响起临出征前自己对长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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