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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灵根被挖（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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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开始后，最先献上的是方小宛和言如潇的白纻舞。

方小宛在着急，确实也应该着急。她虽是自信艳压qun芳，入宫后承宠次数却屈指可数，不知为何李承天的心都像是被杨薏陵勾了去，反倒容不下她这个MeiJiaoNiang了。今日和言如潇共舞的白纻舞是个契机，她绝不能让它从自己手里云烟一般无可把握地溜走，她倒要叫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代佳人。

白纻舞最早起源于三国时期的吴国，最初是用于织造白纻的女工赞美自己的劳动成果。只见方小宛和言如潇都身着白纻舞衣，白纻舞衣本是素雅，方小宛、言如潇二人的舞衣上却缀着珠翠宝石、琥珀银铃，稍微一动就有银铃发出的阵阵清音，仿佛远山上若有似无的风铃。发间用的是名贵的卷草纹点翠簪，翠羽鲜亮，必是珍品。甚至连舞鞋上都缀有明珠，实在光华璀璨，妩媚生姿。只是静站便夺人眼球，更不用说二人翩然起舞之时，翘袖折腰、流芳散雪，兼得方小宛用一双美目盈盈，秋波乍起，摄人魂魄。二人还在长袖中藏得鲜花数朵，随着一个个“掩袖”、“拂袖”、“飞袖”、“扬袖”的动作，鲜花从袖中飘出，纷纷扬扬，仿佛是下起了一场花雨，实在是人花与共，美不胜收。

“宛若龙转乍低昂，凝停善睐容仪光。”席间，年纪尚小的八王爷李玄琰勉强吟咏出了一句诗句称赞，一旁的鄂王却皱眉不语，还是排行第五的昭王李玄珺春风和煦地微笑道：“阿琰这样小，就懂得吟弄风月了？”

李玄琰年纪虽小，倒也知道“吟弄风月”不是什么好词，于是只好吐了吐舌头道：“阿琰是觉得她们跳得好看。”

“舞是跳得不错，可惜白纻舞本来讲究一个‘质如轻云色如银’，眼前这二位衣衫却极尽荣华。”李玄珺说着长眉微蹙，声音也渐渐低沉，似乎从眼前欢乐的景象中已经看出来一些不详的征兆，“琴瑟未调心已悲，任罗胜绮强自持。忍思一舞望所思，将转未转恒如疑！”

一曲舞毕，方小宛和言如潇行礼下去。接着是叶荷，梳着仙气飘飘的流星赶月髻，一身品竹色轻纱丝衣青翠欲滴，正袅袅婷婷地依风而立。只见她手执一支长长的竹笛，竹笛上垂有颜色鲜亮的流苏，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徒增了一丝俏皮可爱。她吹曲时美目半合，笛声悠扬，四周一时静极了，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如雷贯耳的叫好声。

随后是才人宁秭月的琵琶，弹的是千古名曲《春江花月夜》，闲时如秋水拂岸，急时如快雨落船，“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沈绾心的琴曲也奏得高妙，指腹的起落之间，哀而不伤的琴声流泻而出，令杨薏陵忍不住叹道：“陆机有诗云‘佳人抚琴瑟，纤手清且闲。芳气随风结，哀响馥若兰’，今日听了沈姐姐一曲琴，这才明白前人之诗的高妙之处呢。”

赞叹归赞叹，杨薏陵仍然决定要为自己争一回。在这样绮丽的场面中，她选择的舞蹈可不同于方小宛和言如潇那般的宛转，而是别具一格的——剑器浑脱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杨薏陵头戴战笠、身穿战服，盈盈一握的腰间束着钱带，手持两柄木质短剑起舞。不同于那些钗环脂粉，美人多娇，然而美人也足够英气勃发。随着短剑的起落，剑柄特制的装置和剑柄撞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并不是珠玉相击的泠泠声，而是战场上武器击打的声响。杨薏陵本来高挑，然而在战服之下便略微显得有些JiaoXiao了，眉目间故作坚毅，反而更生一种我见犹怜之意。若说杨薏陵好看，那也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般的好看。舞蹈最后在一个“燕风台舞”的旋转中结束，杨薏陵身姿轻如回雪流风，旋转乍停，只见佳人柳腰轻折，落幕的动作潇洒而利落。

李承天连连拊掌而笑：“醉才人若是个男儿，想必就是个能在沙场上为朕效忠的铁血男儿了。”

杨薏陵低头一笑：“皇上过誉，嫔妾献丑了。”

李云潋对李承天耳语几句，李承天扬手，让杨薏陵直接去曲水流觞席上坐下。满堂的喝彩声中，一旁的李玄瑀却目光之中别有深思，心想杨薏陵这般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不愧是大夏的血脉。自己是想接近她的，既然她不易接近，那么就只有——

他看着娉婷上场的苏以柔。

苏以柔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出尘，这份清冷并不是叶荷那般有意做出来的，而是她本身便具有的出淤泥而不染。看着她，很难第一注意到她的服饰妆容，首先被吸引的一定是她独特的气质，注意到她那双幽幽的眼睛。其实苏以柔也是出色的美人，可惜惯不会献媚，李承天对她便说不上特别上心，而是有些时热时冷了。

天助李玄瑀，苏以柔选择细细地唱一首晏几道的《临江仙》。

李玄瑀便开口道：“皇上，徒然清歌无味，不如皇兄以笛声为伴，也算是为华云妹妹助兴。”

李玄琰在底下悄悄地道：“三哥一向不喜欢掺合这些，今儿个可是怎么了？”

李玄珺又取了一盘李玄琰爱吃的糖蒸su酪，递给他道：“吃多少都堵不住你的zui？”

台上的李承天欣然应允道：“谁不知道老三你吹得一手好笛，只可惜老三心高气傲，笛声只为知己，很少在其他人面前吹。今日既然有这个兴致，朕哪里还有阻拦的道理。”

杨薏陵听得这个“知己”二字，以为李玄瑀是记挂着那日上花苑之事。心里有些担忧地道黄金千两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但是王爷和后妃如此，真的没有关系么？

苏以柔向李玄瑀的方向看去，然后微微向他一福身子示意。李玄瑀点点头，将他的紫竹笛横在唇边。

歌声清亮，笛声婉转，二者绵绵地柔和在一起，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相遇。李玄瑀在吹笛上颇有造诣，比之叶荷的自然更胜一筹，即使只是门外汉也能粗略听个高下，这笛声仿佛真的能让人联想到落花时节，一位美人在其间依愁而立的样子，它化作了无形的风，肆意撩^拨了每一个人，叶荷在一旁咬碎了银牙也无济于事。谁能料到素来独来独往、不近人情的鄂王李玄瑀，会突然连同苏以柔来这么一出？自己之前可不就是班门弄斧了！

唱到上阕最后一句“微雨燕双飞”时，恰有一双燕儿在众人眼前掠过，燕尾轻点，引得不少人一声惊呼。李云潋也笑道：“心诚则事简单。”

直至下阕也唱完，李承天已是听得龙颜大悦，道：“这样好的歌声和笛声，倒也是让朕一饱耳福了。苏美人和鄂王都要重重地赏！另外——”他看着面上并无太大波动的李玄瑀，“朕还要赏赐鄂王一位美人。”

李玄瑀微微怔愣：“皇上的意思是......”

“鄂王年近而立，府中不仅没有一位帮忙主持家室的正王妃，甚至连妾室都无。若是太嫔在世，当如何担忧？更何况鄂王身为兄长当以身作则，朕现在每每和昭王提起娶妃之时，昭王也总以鄂王未娶为由推脱。”李承天说着一手托腮，“朕瞧着这有几位世家小姐是很出挑的，许家的一位小姐就很不错，大家闺秀。”

李玄瑀单膝跪下道：“臣不过是闲云野鹤之人，一生当以四海为家，皇上不必为臣多操心了。”

“你每次都用这样的话敷衍朕，今ri本是华云的生辰，朕也是想利用这个好日子，双喜临门。”李承天这样说，脸上虽无怒气，到底也很无奈，“太嫔仙逝之前朕曾许诺好好待三皇兄，可是三皇兄总如此推脱，不只是朕，太嫔在九泉之下恐怕也难以安心。”

这里说的太嫔是曾经的康充仪，李玄瑀的母妃，听到李承天这样提起，李玄瑀也有了片刻的黯然神伤，但很快坚毅甚至是执拗地道：“如此好事还是给五皇弟吧，五皇弟凡心未了，臣却是心里只有大好河山罢了。”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像寻常王爷一般满足于以在府中与妻妾儿女一起为乐，更何况他真心爱的人并不是能够以现在这个身份去触碰的。那是个曾对于世人来说，甚至说得上是个祸患的女子......

李承天叹息道：“鄂王如此执意便罢了，但是昭王可不能再以此为由搪塞了。若说做弟弟的不能先于兄长娶妻，朕也罪该万死了，却是个什么道理？”

昭王李玄珺素来是个温润如玉而且息事宁人的，今日也一身雨过天青色云纹锦衣，气度清朗，笑容温良。他知道李承天被鄂王当面拒绝后丢了些颜面，眼下急于挽回一些，反正自己心中并无心仪女子，皇家成员，又哪能事事做主，比如华云长公主，李承天再怎么宠爱，也免不了和亲异国的命运。若依旧拒绝，只怕不仅李承天不悦，那许家女儿更是要被笑话了，两情相悦固然很好，只可惜自己被李玄瑀拖累，也都成了奢望了。于是只好上前一步道：“皇上和皇兄都如此为臣着想，臣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甚好，”李承天揉了揉额头，心想果然还是昭王识时务，“宴饮继续罢。”

笙歌丝竹重又响起了，只是良辰美景如斯，在有的人眼里倒也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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