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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耀华把袁招娣他们带到了吴耀国的家门口,一路上他们之间的气氛都格外凝重沉默,吴耀华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他们就一直在前面垂着头走路,不敢回头。
常初心疼自家媳妇,对这个二舅子充满怨言而不想和他凑近乎,袁招娣的情绪抑制不住地低落,要不是有常初陪着她,她早就崩溃了,哪还有心情说话。
吴耀华突然停步,袁招娣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一看,他们站在座普通农家院落门前。
“就是这里,你们等等。”吴耀华深吸一口气,抬起敲了敲门。
半响,屋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门被打开,吴大娘一瞧,见是吴耀华,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不去干活,跑来干嘛?”
吴耀华期期艾艾道:“娘…咱们小妹小妮回来了…”
吴大娘皱了皱眉,下意识就骂他:“我们哪来的小妹!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骂完之后她又感觉有点不对,被她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逐渐苏醒,她猛地把吴耀华推开,终于看见藏在后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女的长得和她那愚笨的二儿子极像,正呆呆地望着她。
吴大娘张了张嘴,说不话来,好一会才沙哑着嗓音问:“你是小妮?”
袁招娣望着眼前这个抛弃她的生母,咬紧嘴唇:“我是。”
吴大娘颤巍巍地扶着门框:“你回来做什么?走!走!”她朝着袁招娣大喊。
袁招娣的心突然像被撕成两半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可她没哭,甚至脸上很平静地问:“当年你为何要把我卖了?我是你亲女儿……”
“我叫你走!你没听到吗?”吴大娘似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一样,只一昧地赶她走,有些慌张地还想逃回屋里。
袁招娣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就抓住吴大娘的手臂,逼着她望向自己:“说啊!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袁招娣与吴耀华是长得极像的,脸型鼻子还有嘴巴都几乎一样,但除了那双眼睛,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纯净通透,是整张脸的亮点。
吴大娘被这么双熟悉的眼一望,压积多年的内疚与自责瞬间爆发了,她甩开袁招娣的手,嚎啕大哭起来:“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你爹死得早!剩下我一个寡妇带着你们三个小的饿一顿饱一顿!那年闹饥荒啊!饿死那么多人,我再不想点办法,全家都得饿死!你两个哥哥是吴家的根,我再不舍,也只能牺牲你啊!!”
其实在袁招娣小的时候,吴大娘还是很疼爱她的,她虽然和吴耀华是双胞胎,但半分没有吴耀华的木讷和笨拙,相反十分聪慧和嘴甜,尤其是那双眼,像极了她死去的丈夫。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哪里舍得把自己的心头肉抛弃……
袁招娣后退一步,面如死灰:“之后呢?你们就没想过找回我?”
吴大娘哭声一顿,哽咽着道:“天大地大的,如何找?”
说到底,再疼爱的女儿也不如自己儿子的一根手指,在生死关头,她的选择从来只有儿子一个。
被抛弃的女儿,就永远抛弃了,除了偶尔会愧疚自责外,还是正常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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