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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责天谴 第一部 第二十三章（第1页）

“人责天谴（..）”！

李桂敏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她感到十分的困倦，她视乎感到上下眼皮已经困倦的在打架了，她打算把大门反锁了，回屋里美美的睡一觉，于是她一边往大门口走去，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啊呀，她奶奶个腿的，今天我这是哈欠雾罩的就像顶上神了似的。咋瞌睡成这个样子。”

李桂敏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缓步走到大门旁。伸手把挂在大门上的锁头按了一下锁上。接着继续打着哈欠折身慢条斯理的往屋里走去，在经过门口王玉玲的身边时，她停下来，亲切的说：“玉玲，不想在外面坐就进屋里来躺一会儿哦。进来的时候把你儿子帅帅也领进来。别让一个人在院子里哭。我想回去好好睡一会儿。”

王玉玲双手抱着膀子爬在自己的膝盖上；目视地面默不作声，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也或者她什么也没想。但是她把李桂敏的话当了耳边风。

而李桂敏已经习惯了王玉玲的爱理不理。沉默寡言。把她当团空气。其实在李桂敏的心目中王玉玲现在就是个傻子，或者就是一只猫儿狗儿，她可以神神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她都不会生气。于是李桂敏话音未落就已经进了屋里。

王玉玲以前住过的凉房，虽然床铺还照原来的样子放着，但是这次她回来因为孩子的事情失忆了，李桂敏觉得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就让王玉玲和她的儿子刘帅暂时都住在了她的正房里，而且和她同住在一张炕上。饭菜也和她是同样的伙食。

李桂敏后脚刚刚踏屋里，王玉玲就双手一按自己的膝盖从门口的矮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缓步走到院子墙角的一堆儿沙子旁，蹲下。看着坐在沙堆儿上。用双手抓起沙子又放到自己腿上玩耍的灰头土脸的儿子刘帅，发了一会儿呆，站起来。把胳膊举过头顶；她仿佛刚刚睡醒似的。打着哈欠舒舒服服伸了个腰，接着转身缓缓朝大门口走去。

王玉玲走到大门口。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锁头，接着双手扶着破木头大门，目视空处出神。一股小旋风扫着地面的尘土呼呼的从王玉玲身上经过。使她的头发被风旋了一下，额头的刘海被风刮的乱七八糟。上衣和裤子也被风吹的像气球一样鼓了一下。同时她被风刮的像左边踉跄了几步。她眯着眼急忙拽住木门。才没有被风刮倒。

从王玉玲身边经过的小旋风，像陀螺似的滴溜溜旋转着圆圈儿，转眼之间就到了王玉玲以前住的小凉房门口，接着越旋越大，越旋越高。而后呼呼的从门口蹿上屋顶，接着瞬间消失。就在旋风蹿上屋顶的同时，小凉房门像被人猛的摇晃了几下似的咣咣狂响了几声。

王玉玲被门上的声音吸引。她犹犹豫豫的走过去。抓住门上的锁头拽了拽了。已经一年多都没有打开过的锁头，居然让她给用手就拽开了。她取下锁头捏在手里。推门进入。

小屋里到处是悬挂着落着尘土的蜘蛛网。火炉子上和床铺上到处是厚厚的灰尘。王玉玲环视四壁皆空的小屋，皱紧了眉头。她觉得似曾来过这个地方。她缓缓走过去扭身坐在了床沿上。就在她坐下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她生孩子之前的情景。她挺着大肚子坐在床沿上。疼痛难耐的用头撞击着墙壁。紧接着她在这个空间里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就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似的闪现出来——冬季的早晨，她蹲在门边，用一把砸煤炭的铁锤，敲击门旁地上的冰。一锤子下去冰花四溅，飞起的冰茬儿落在她的头顶，也落在她的脸上，和她的身上。她感到冰茬儿在她的脸上融化成水，和她的热泪一起在脸上蠕动……她坐在火炉子旁的矮凳子上，洗孩子的尿布子。她坐在洗尿布子的水盆前低头吃饭，此时此刻她视乎还嗅到一股给孩子洗过尿布子水的气味儿……

记忆一点点复苏，往事历历在目。此时坐在床沿儿上的王玉玲弓着身体，两个胳膊肘压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的五指插在头发里，目视地面，思绪在往事里穿梭……眼泪由不住哗哗的涌出她的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地上，滴滴答答，打湿地上一片。往事如潮水般从她的记忆里涌出，她想起她初次进城的那天，她想起和刘立志热恋时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想起和他一起喝酒，想起她和他在立志装潢部那个一米二的小床上的初夜……想起她被周亮猛扇嘴巴……想起她生了一对龙凤胎……想起李桂敏说她的女儿刘美没了。她抽抽搭搭的哭着歪倒在床上。——女儿没了，像从她心上挖掉了一块肉，她感到心里的那份伤痛刺进骨髓了，蔓延到灵魂里，她恨不得没的人是自己……“对不起，对不起女儿，妈妈来晚了。”她哽咽的嘟囔着泣不成声。

独自在院子里沙堆儿上玩耍的刘帅，玩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四处张望。不见一个大人，他把嘴巴一咧，哇!的大哭起来。

刚刚睡迷糊的李桂敏闻声从炕上爬起来，定了定神，转眼之间挪下炕，拖拉着拖鞋从屋里冲出来，因为跑的太急，刚出房门一只拖鞋突然窜出好远，她金鸡独立朝拖鞋跳去，同时急切的问：“帅帅怎么了？你妈妈呐？”她嘴上问着不懂事的刘帅，眼睛却朝四处张望，寻找王玉玲，见凉房门敞开着，而且隐隐约约传出哭声，她大步流星朝凉房走过去。

刘帅见有大人出来就不哭了，继续在沙堆儿上刨沙子玩耍。

李桂敏走到凉房门口就不由的放慢了脚步，而且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忐忑不安。此时她到又担心王玉玲恢复记忆了。她担心王玉玲恢复记忆了，会认出她说的这个刘帅并不是她的儿子。她仔细回忆真正的刘帅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什么的。确定没有之后她推测，王玉玲不可能认出现在的刘帅不是真正的刘帅，因为小孩子小的时候长得都差不多，而真正的刘帅和刚满月时候的刘帅长相有很大的变化。再说了，王玉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给她的两个孩子照过相片什么的。她认为如果她不是天天见到孩子，她也分别清哪个是真正的刘帅。

王玉玲侧身躺在床上越哭越伤心，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鼻涕眼泪一把抓。然后把抓在手上的液体随便往地下一甩，——她哭自己命苦，哭自己爱错了人，哭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牵挂思念着一双儿女，却没能留住女儿……她觉得对不起女儿那个小精灵。

李桂敏唯唯诺诺的走进凉房，犹犹豫豫的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拽起王玉玲，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装模作样的吸着鼻子哭

王玉玲靠在李桂敏的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伤心欲绝。哭的软成一团。

“别哭了玉玲。你要节哀顺变，你说你要是再哭出个好歹，你的儿子帅帅怎么办？他那么小，谁抚养他长大成人。放在福利院没爸疼没妈爱多可怜。你要坚强玉玲。别哭了玉玲，你哭的我这心都碎了，我们是凡人，谁也没能力阻挡生死。走，玉玲，和阿姨去看你的儿子帅帅，他现在比小时候还要好看，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小帅哥。”李桂敏说着话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站起来。接着把王玉玲也拽起来，像母亲似的搀扶着王玉玲往外走，

王玉玲走到院子里的沙堆儿旁，蹲下。看着低头玩耍的刘帅说：“阿姨，他是我的儿子刘帅吗？我怎么记得我的帅帅头发很黑，眼睛也很黑。”

“你这都一年多没见你儿子了，刘帅的长相怎么可能没有变化。人在成长中长相都会变的。尤其孩子的变化都会非常的大，帅帅快让妈妈抱抱。让妈妈抱抱奶奶给你吃糖糖。”李桂敏习惯性的啪！啪!啪！拍了几下手掌说。

刘帅乖巧的从沙堆上爬起来，然后亲切的笑着扑进王玉玲的怀里，用小胳膊圈住王玉玲的脖子，把小嘴儿一伸，在王玉玲的嘴唇上带着响声亲了一下。

王玉玲单腿跪地，抱紧刘帅，眼泪又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泪帘那边，怀里这个小精灵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嘴巴已经由不住亲在了儿子的额头。

李桂敏瞧着王玉玲对孩子那股子浓浓的爱意。心不由的一阵愧疚，她默想：“这丫头太重情义了，幸亏我给她指定了一个儿子，如果当初说她的两个孩子都没了，也许她现在已经崩溃，已经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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