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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雨中剪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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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雨中剪影

七月四日下午三时许，北京西郊一带突然卷起大风，并且伴着雷鸣电闪，暴雨倾盆而至。我刚刚坐车离开西苑旅社，顷刻间便置身在风雨之中了。大自然的变化来得这样突然——刚才不还是晴空丽日吗！

在炎热的夏天，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是很盼望雨水从天而降的——它会带来清风，会带来凉意，而雨后的树叶，雨后的草木也绿得格外可爱，就连雨后的天空也似乎变得明净多了。那些顽皮的孩童，甚至更愿意在下雨时奔出自己的四合院，淋个痛快，打一番水仗才好玩呢！

这一种景象引起了我的乡思：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光着脚丫子奔跑在雨中的田埂路上的情景，便又忽然闪现了……。但，同车人的呼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冰雹！下冰雹啦！车厢和玻璃窗上一阵乒乓作响，车辆都停在马路上，风声、雨声和雹子的撞击声席卷了一切！——这是一场少见的大冰雹。

我想起了刚才还在打水仗的孩子们——冰雹当然没有雨滴那样温柔，好玩，它是可以伤害那些幼小而娇弱的躯体的。当我用手擦去玻璃窗上浓浓的雾气时，风雨中掠过的景象隐约可见：孩子们奔跑着，躲往一棵棵树下。这时候，我又看见带着雨具候车的或过往的工人、干部，正跑在风雨中，找到这几个孩子，把他们抱起；没有雨具的也让他们躲在自己身边，让冰雹只落到自己身上……这些孩子呢？就象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一样，从惊慌中又露出顽皮的笑容，并且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冰雹砸落、蹦跳、滚动。

这一切也温暖了我的心！我忽而想起了慈母的怀抱，想起了雷锋……当然，也想起了曾见到过的，在公共汽车上面对孕妇和儿童决不让座，街头路旁为了一点小事便挥动老拳的不愉快的场面。于是，我便决心记下这真实的一切，愿已经过去的那一场冰雹中的剪影，留在更多的人们的心中。

我还忽而想起：污染空气的岂只是天上的煤烟？——还有街头巷尾的骂声和秽语……。我还忽而想起：一切弱小的幼苗应该得到更多的爱！我要向那些在冰雹中保护孩子们的不知名的父亲和母亲致敬！

天有不测风云——不测风云却也往往是测量人心的好时候。

一九八〇年夏天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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