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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第1页）

朱由校这一侧的战斗逐渐进入了收尾阶段，近两万的后金降军在两千竞赛军火枪队的驱赶下被归拢到了他们原本的营地中央，五千静塞军骑兵朱由校也只留下了两千，剩下的全都跟着张之极去支援伯彦和李永贞去了。

战靴踩过地面，被血水浸得泥泞的地面上立刻就被踩出了一个个的血坑。

“皇爷，这些人怎么办？”

身上血腥味依旧浓烈的方正化躬身上前问道。

看了方正化一眼，朱由校伸手在他肩膀上轻弹了一下，一颗血珠立刻被弹得飞散，“方卿，你今日的杀伐之气太重了，朕，已经答应要免去他们的死罪，等永贞那边完事儿了，就把他们交给内官监好了，办这事儿，他比你有经验！”

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恶寒，这李永贞的手段，他方公公又怎会不知道，皇爷信任的几个大太监里，魏忠贤精于内政，王体乾长于谋划，他老方靠的是忠心与武力；偏偏这个李永贞，无论哪个方面都十分出挑，心思更是阴沉险恶，除了朱由校的话，现在就连魏忠贤都很难压制住他的内官监，而很明显的是，皇帝对内官监的扶植和倚重也是丝毫不弱于东西二厂。

就说此番对草原各部的攻击，要是没有内官监招揽下的大批马贼，明军的行动必定会受到极大限制，尤其是甘辉心悦诚服地为大明所用后，内官监在草原上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更不要说今后许多的皇家贸易几乎全都会出自内官监之手。

身体轻轻打了个冷颤，方正化这才发觉，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皇帝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给东西二厂又树立起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竞争对手，即便这个对手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威胁朝局，可以其名下控制的巨大财富跟现有武力来看，内官监崛起于两厂一卫之外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并没过多理会方正化的迟疑，这是个聪明人，只需适当的时候稍稍点拨一下也就够了，毕竟，他老方的忠心还是有的，偶尔持功自傲一下也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

来到一片破破烂烂的营帐前，朱由校听到里面传来了几声痛苦地呻吟，当下便问向门口的静塞军士卒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行了一个军礼，这名士卒高声答道：“回陛下，这一片营帐里面都是一些吃坏了肚子的狗鞑子，有一部分看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明显是活不久了。”

立刻就明白了这全是伯彦和甘辉等人做下的“好事”。

丝毫没有对上述行为感到一丝一毫的羞耻，朱由校转身对刚刚跟上来的方正化轻声说道：“叫马乾的弟子们做事！”

方正化面色微变，旋即又立马恢复平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

看着老方的背影，又看了看木栅中正向着自己跪地伏拜、苦苦哀求的后金百姓，朱由校喃喃自语道：“一寸山河一寸血，江山锦绣，也需铁血浇筑而成，尔等不要怪朕……”

悠悠中华，数千年的帝王史里，又真正能有几人去将百姓的性命与尊严当成一回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每逢王朝更迭、兴亡治乱时，百姓是君主口中的衣食父母，是治世贤能笔下的天地神明，可一旦大权在握，百姓不过是君王权臣治下待宰的羔羊，既是羔羊，只需时常喂些草料，百姓就会跪在地上歌颂君王圣明，就会老老实实地接受圣人门徒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与桎梏，哪怕是山河浸血、神州陆沉，对早已习惯逆来顺受的百姓来说也不过就是换个牧羊的主人。毕竟，无论是谁来养羊，该给的草料还是会给，该割肉时也绝对不会含糊。

几千年的华夏文明，我们的祖先若是习惯于逆来顺受，习惯于被人奴役和征服，那又何来而今的万里江山？又何来那与生俱来的大国气度？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强汉的威仪与这气吞天下的气势是无数汉家儿郎一刀一刀从尸山血汗中拼杀出来的，强横与铁血，不屈与骄傲，这才是汉家儿郎应有之气势，这才是华夏民族屹立千年之龙魂。

而眼前这些跪在地上口称“奴才该死”，却又苦苦哀求能饶他们一命的人只会成为华夏再度崛起的养料，大明，不，华夏，今后的华夏民族只会对自己的百姓和同胞展现自己的温情，对敌人，哪怕是这些曾经是自己百姓的敌人，华夏能给他们的，也只有烈火和死亡……

仁义道德？

那是圣人说的，跟他朱由校何干！

他就是要让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变得尚武嗜血，至于圣人之道，还是等异族都跪在大明军人的屠刀下瑟瑟发抖时，再翻出来说给他们去听好了。

跨上了战马，心中早就一片铁石的朱由校看着远处仍在厮杀的战场对扛着两柄金瓜，一直护卫在自己身侧的金大笑了一下说道：“带着夜枭营，给对面的狗鞑子再添上一把火……”

早就心痒难耐的金大刚要领命，看了看皇帝身边的一众护卫又把迈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朱由校指着周围的黑衣人说道：“有他们在就好！”

金大又看了一圈周围这群始终一言不发的黑衣人，这才行了个军礼，跨上战马领着夜枭营冲了过去。

周围没了旁人，朱由校脸色突然一沉，“十天干！”

刷地一声，被皇帝点名的十个黑衣人立刻向前一步。

“京师之中恐有变故，尔等速潜回京，尽一切办法与阴帅取得联系，告诉他，无论他想做什么，朕皆允了！”

这十人也不答话，只是恭恭敬敬地向朱由校行过大礼，转身便纵马而去……

为防止那边的溃兵冲击到自己这里，两千静塞军将士除了要分出一半人马看守自己这里的俘虏，又马不停蹄地将车马全部赶到了这边再次结成车阵，这样一来，皇帝的安全和俘虏的看押问题也都有了保障！

自远处飞马赶来一骑，马上之人离着车阵还有五十步便翻身下马高喊道：“启禀陛下，李总管和伯彦台吉已经击溃了后金军，阵斩三万，俘敌两万五千……”

正躺在门口一垛干草上看天的朱由校立马翻身而起，冲着来人方向喊道：“告诉李永贞，把俘虏全都撵过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和伯彦了。”

作为大明的职业军人，不奸淫、不滥杀、不劫掠是基本素养，一个国家的军人和军队要有魂，要有敢于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为国捐躯的英雄气概；要有永远冲锋在前，以血肉之躯挑战一切强敌的钢铁意志；要有为了维护军人荣誉和责任不惜己身的高尚军魂。

如果说军人是钢铁，那么军魂就是那淬钢炼铁的炉火，只有经过军魂的洗礼和淬炼后，这支军队的每名军人才会具有坚钢般的意志，才会有敢于挑战一切牛鬼蛇神的勇气。

所以朱由校绝不会允许大明的军人参与进屠杀和劫掠，虽然他现在的做法有点欲盖弥彰，但大明的军人和军队日后征服的对象绝不止眼前的女真人，如果这支军队变成了一群只知高举屠刀，只知以蛮力征服敌人的野兽，那么这头野兽也必将在衰弱时被曾经的被征服者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就如同曾经无比辉煌的蒙古帝国般，要么被人数众多的当地人同化，要么被人彻底的推翻打倒。

可眼下的形势和朱由校的主观意识里也不想跟这些女真人和后金百姓去搞什么君王圣恕，只要能削弱后金的战争潜力、瓦解其抵抗意志，别说是这五万来人的后金百姓，就算叫他屠干净了沈阳城他的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但这屠刀，却不能由大明的军人来抡，黑锅还是甩给蒙古人比较好，就算那群马贼，朱由校也觉得不能叫他们在这等事上进行过多参与；毕竟，这群悍匪只要把衣甲一换，立马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的正规军。

所以即便他现在的做法实在是有点脱裤子放屁，但这个口子却绝不会开，当然，如果是敌人杀死了大明军人和百姓，那么大明的军队会十倍百倍的去向敌人讨伐回来，且绝不许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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