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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第1页）

“唐宋词鉴赏课（..）”！

踏莎行

秦观

郴

chēn

州旅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译文

雾气令楼台消失，月光使渡口也迷茫不清。我望了又望，何处有桃花源可寻？哪能忍受孤寂的馆舍里春寒料峭，紧闭房门，杜鹃鸟声声啼叫着“不如归去”，却又见斜阳里暮色沉沉。

也可以像古人托驿使寄梅花传情，凭双鲤鱼捎带书信，可是这更增添我此时离愁别恨的无穷无尽。郴江本绕着郴州黄岑山转不好吗？为什么偏偏又要流往潇湘去呢？

注释

①郴州：今湖南郴州市。②桃源：陶渊明《桃花源记》说桃花源在武陵，即今湖南常德，在郴州西北。望断：望尽，望煞，一望再望。③可堪：哪堪。杜鹃：据说杜鹃鸟的叫声为“不如归去”，使人产生离愁。④驿寄梅花：吴国陆凯自江南寄梅花给北地的范晔，并赠诗说：“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⑤鱼传尺素：汉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尺素”，古时多以一尺长左右绢帛用于写信，后即指书信。⑥郴江：源自郴县之黄岑山，至衡阳而东入湘江。幸自：本自。为谁：为何。

赏析

秦观因为新旧党争的关系，随苏轼一起遭到贬谪。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他被削去官秩，自处州徙往郴州居住。这时，苏轼自惠州再贬琼州，渡海时意态从容，处变不惊。感情脆弱的秦观却受不了政治上的一再打击。此词即写其贬居中凄苦零落之感。

传说中的桃源，离郴州不远。但雾重月昏，望断难寻，实际上是说自己避愁无地。“失”“迷”与“望断”“无寻处”相应，不但工于写景，且用视觉的茫然无所见表现其心情的迷乱无主，反映了自己的心理状态。“孤馆”“春寒”是身心所感；“杜鹃”“斜阳”是耳目所接，四者构成一种孤寂凄清的气氛，既是写环境，也是写心境。黄庭坚曾以为“斜阳”与“暮”意重，但欲改而终未能。

“驿寄”三句，说不乏旧谊友情可通，可如今反倍增离愁别恨。写抽象的“恨”，竟用一“砌”字，使之转化为砖块石头一般的实物，以表达恨之深重坚固、不可破除。少游真善于用字者！结尾二句，则向为名句：郴江水本当绕郴山而流，为什么老远地流向潇湘去呢？唐戴叔伦《湘南即事》诗：“沅湘日夜东流去，不为愁人住少时。”少游词是怨郴江水无情抛开他流去不顾，也是说自己：郴江水能自行流去，自己却来去不得自主，实际上是寄托他迁谪之恨。由于不便明说而又无可告诉，只能对着郴江而生怨了。这种写法，看似无理而寄情实深。《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引《冷斋夜话》谓少游此词，东坡读之“绝爱其尾两句，自书于扇，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可见受感动之深和对其时已去世的秦观悼念之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