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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段 逃脱与极刑 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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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文人做了一个梦，朦胧中他又回到了外公家的老宅，那院子里有一方小小的菜畦，母亲从压力井里压水出来，然后就着阳光，用水瓢把水一片片洒到青翠的蔬菜上，水珠闪闪发光。文人想上去跟母亲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无法挪动一步，正自着急，转眼就到了晚上，侧屋里亮起了灯光，隔着窗，能看到炕沿儿上坐着的外婆愁楚的脸，是那么清晰。在文人的记忆中，母亲的模样与外婆很像，但是自打母亲突然离开了之后，无论他怎么想，想得头都疼了，就是无法想起母亲的相貌，就好像那一整段的关于母亲的记忆部分都被删除了。

正沉溺于回忆的文人突然听到一阵绵密的嗡嗡声，于是他醒了……

文人睁开眼睛，发现可能已经到了晚上，或者说洞顶的水晶已经不再明亮了，但是，四周却并不阴暗，有光，循着光源看去，是倒悬在洞穴中央的石锥此时正像一根荧光棒一样发出淡蓝的的光芒，将整个山洞衬托得仿若海底世界一般。

文人小心地挪了挪身体，把头稍稍探出平台，往下方声音的来处看去。就见那一整片的草甸上，婆娑的树影间，数不清的雄性人鱼趴伏在地上，朝着山洞中心位置，像是游泳一般地滑动双臂，并扑打着尾巴。每扑腾一下，嗓子里就跟着发出一阵短促的声响，由于人鱼数量实在不少，所以那声音汇聚起来倒也蔚为壮观。

这场面，像极了某种宗教活动，或者是某些小说里常提到的大型魔法的施法现场，说实话，对此，文人还是颇为好奇的。可惜，山洞太大了，那中心位置究竟有些什么，远远的，他根本看不清，就更别提这其中还有各式各样的树遮着了。

考虑再三，当前的环境实在不适合自己发散好奇心，文人也只得按捺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回到小平台上。

就这样一连过了十几天，文人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山洞只有在固定的日子里才会暗下来，平时都是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可惜观察时日尚短，他还没法抓住规律。况且，他也没什么准确的计时方式，只能根据自己的饥饿程度粗略估算。

期间，鬼牙人鱼倒是也派过几组寻捕他的队伍，自然是无功而返，文人猜，大抵因为对方都是些海洋生物，所以在它们的认知习惯中，就不存在爬到高处这种逃跑路线，当然，也可能是搜寻者仅是做做样子应付差事，所以搜寻得并不仔细。

除此之外，这十几天，文然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死的性格，于是，他循着墙壁上根须的脉络一路向上攀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爬到了洞顶，并用几根结实的藤蔓做了简单的保护和伪装，就那样潜伏了下来。

说起来，洞顶的视野确实开阔了不少，至少，相对于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宽度来说，这点高度，他还是可以清晰地看清石锥下方到底有些什么的——那是一个差不多十米见方的水潭，高出地面一截，就好像大多数石笋在形成前的样貌，只是相对巨大一些。

更令文人惊奇的是，到了近处才发现，那倒悬在山洞中心的石锥并非一开始他所认为的由自然形成的钟乳石，其表面要细腻光滑得多，而且从它的根部可以看出，这巨大的石锥并非是由洞顶生长出来的，它与那水晶一样的发光石顶接合处有明显的碎裂痕迹，看上去就好像是从上面刺穿进山洞的一般。加上石锥本身就有的弧度，文人突然脑洞大开地觉得，这像极了一颗某种动物的牙齿。当然，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知道，能长出这么大牙齿的家伙，身体构造差不多得是钛合金的程度，不然光重力和散热的问题就足够它受的了。退一步来讲，即便这些结构工程上的问题，它都巧妙的解决了，但是，食物摄取始终是一个巨型生物无法突破的桎梏，想养出这么大的家伙，需要一个更加庞大的生态系统，就文人目前的观察来看，至少他所到达的这个世界是不具备这种条件的。

于是，闲了就思考些有的没的，饿了便就近采点果子吃，文人的“山洞顶人”生活过得倒也不算太惨，就这样，他估摸着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天的样子，鬼牙人鱼们终于再次大批大批地出现在了洞底。也是这时，文人才发现，除去自己当初通过的那间小石室外，这个山洞还有至少十几处暗道。

起先出现的是十二个头戴黑色头套的巨型人鱼，就是那种被文人杀死的家伙，他们每人都用骨钩拖着两只死去的人鱼干，一路匍匐扭摆着来到水潭前。后面跟着的是身型略小的鬼牙卫士，武器傍身，长戟在手，衣甲鲜明，像是仪仗。再之后则是几百只被押解的奴隶亦或俘虏一类的人鱼，因为无法像鬼牙人鱼一样在陆地上呼吸，所以头上都套着透明的水囊。然后是普通士兵以及更大批的信徒，他们不爬到内圈，而是在树林中组成了几道同心圆，然后卧倒下来，安静地等待着仪式开始。最后出现是位身材高大的巨汉，他身着宽大的红色锦袍，右手握着权杖，左手抱着帛卷，领着十二名金袍祭司。人鱼祭司手中物件也是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都是金光闪闪华丽非常。

文人看那领头的主祭一步三摇的动十分眼熟，想了想，顿时恍然，原来是当初审判自己的那个家伙，只是换了身衣服。也亏得文人眼神够好，记性也不赖，加之主祭的移动方式实在是太有特点，不然这么远还是从高处往下看，鬼才能一眼就分辨出对方的身份来。

待大祭司模样的巨汉扭到水潭前，他身后的十二名祭司立刻分散开来，规矩地站到十二个方位上。这些准备活动完成后，没过多一会，文人就感觉自己头顶的水晶石暗淡了下去，山洞陷入了短暂的黑暗，而率先亮起的却不是石锥，而是那个位于山洞正中的小水潭。

水潭发出耀眼的蓝光，将周围十步之内映得一片通明，即便是在远远的山洞顶上，文人也能看清其周围那些鬼牙人鱼祭司的每一个动。

仪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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