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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地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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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初再次出工时，东因恰好被役卒押解归来。洛秋看着他被扔进牢房，然后抽搐着从地上爬起来，左倾右晃之间挪步去往床边。他的抽搐令人恐惧和同情，然而役卒离开前仍不忘提醒他休息时间因归程插曲的耽误已所剩无几，要他好自为之。等他的身子停止在床板上诡异的弹跳后，洛秋问他，“你们回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地震，”他挺身坐直，然后又颓然倒下。“很大的地震。”

“怎么会地震呢？”

“现在没必要关心地震。”他伸手抓着木板边缘借力让自己坐起身来，倚靠在厚实的土墙上。“你把那个地道口刨开，下去看看洞里什么情况，然后再上来告诉我。”

洛秋一动不动地说，“你不是早就挖好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从乾元袋里拿了一些法宝扔进去巩固工程，防止地道崩塌。不然的话，血池将军操练的时候可能会把我们的求生通道震塌。”

“血池将军能有那么厉害？”洛秋从床板上弹起来走到地道口前蹲下，正被余痛摧残的东因无暇回应他的问题。“你说的法宝就是你之前扔进去的那些豆子么？”他换了个话题，忌惮的目光却紧盯身前挺拔的枯草。地界府的植物生人勿触，否则将在剧毒的折磨中死去。他不怕死，但不想被折磨，何况眼前还有一个正处于折磨之中的先例。

“就是那些豆子。”东因憋足一口气催促道，“找到那株你最喜欢的草了吗，要不要摘下来插在头上。不需要的话就看看隧道里什么情况。”

洛秋无辜地伸手指指那些植物。东因皱着眉头告诉他，“活人是碰不得，但你已经死了。”

于是他才再无顾虑。一株株枯草被连根拔起后，他徒手刨开表层土壤，深入地洞查勘。不一会儿，他从坑道口冒出头来，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这条隧道如此平整，坚硬的石片环壁铺设。你扔进去的那些豆子——法宝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一些定土的蛆虫。”东因渐趋平静。“它们来自于均作山，那里随处可见。这些蛆虫可以在土壤中掘进，同时还会产下粪便。它们的粪便起初会覆盖身后的路径，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固化，再分裂成一块块贴片，这些贴片严丝合缝，并且在相互支撑。”

“均作山是地界府的山吗？”

“当然不是，它地处人世间。绿野红花，被五光十色浸染，而不是我们眼前这种沉郁又寡淡的风光。”

“那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虫子？还有那个乾元袋。你难道没有喝下孟婆汤吗？你的记忆也没有丢失？”

“那你的呢？”东因终于恢复如常，从床板上缓缓下地。他不时摆动着上肢和双腿，好像这样的动作能减轻痛觉。“你不也没有丢失记忆么，”他接着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时间大惊小怪了，我们该出发了。”

洛秋重回隧道内部。在这个被称为地界府的地方，除了深渊的黑暗之外，哪怕是在土壤深层的地底也依然能够清晰视物。东因还没有进入隧道，整个地界府就突然开始轻微地震颤。洛秋急忙从地洞里钻出来，不安地贴墙站立。“这就是你说的地震吗？”

东因反倒惊讶起来，“你没见过地震？”

“没有。”洛秋摇摇头。在他回答的同时，大地震摇停歇。“结束了吗？”他不安地问。四周陷入沉寂，戛然而止的地鸣教突如其来的平静更令人恐惧。遍布廊道左右的三十一间牢房此刻没有半点声音，亡魂们原本慌乱的吼叫被沉寂逼退。他的眼珠子四处打转，不安的气氛在廊道上空急剧扩张。突然间，只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监狱。

洛秋和东因捂住耳朵的瞬间，一股刺眼又灼热的火舌倏地蹿过他们身前。火舌在在空气中曳动，正追逐有别于大气的透明之物，爆破声从中而来。他们的牢房被气波震碎，顷刻间灰飞烟灭。牢房的亡魂在火舌的路径之上，被经过的风压吹散灵体。

火舌与其追逐之物一霎远去。在它来的方向，出现大量持械的黑影，数量正成倍增长。紧接着，战鼓之声充耳。幸存的役卒严阵以待，牢狱之外的亡魂被迫披挂前来。

“那些黑影，”洛秋吞了口唾沫，“是魇鬼吗？”

东因投去目光沉吟片刻。“除了魇鬼还能是什么呢，既然他们的王苏醒的话，我们就可以趁机逃跑。”

“逃跑？”余悸未了的洛秋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看一片狼藉的四周。“的确，但是我们该怎么逃呢？”

“看见火光的路径了吗？”东因说，“就是向着酆都去的。它将经过忘川河、孟婆庄、最后才到达酆都。孟婆庄前的奈何桥就是我们要逃跑的出口。那些地方肯定已经乱作一团，没空再管我们了。”

“所以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逃离了？”洛秋难掩兴奋。

“当然，”东因得意地说，“只要不被卷进地界府和魇鬼的战争里就是了。”

“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吧！”隔壁的赵奉不知何时跑到他们身后，一边不住地哆嗦，一边低声地哀求，“请让我跟你们一起吧，求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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