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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姬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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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海标昨夜睡的并不好，城墙外鼓角相闻彻夜未衰，白昼刚至，城内又有士兵开道。他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恰好左径端来早饭推门而入，见他着急穿着衣裳，随口问道：“尿急么？”

“什么尿急，”穿戴整齐的孙海标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捧出一个崭新的头盔。“战争可不是儿戏。”

“你什么时候买的头盔？”左径把热气腾腾的包子递过去，“昨天公告说了，未经同意不得踏出城门。你肯定出不去，刚才我扒着窗户看了一眼，出城的士兵并不多，你想想，对面有十二万大军，我看了好一会儿，出城的顶多几千人，你要是混在里面，肯定会被戳成筛子。”

孙海标把披发挽覆头顶，盖上青铜盔，扶正之后才接过肉包子递到嘴边。“这是你们预见的？”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还用预见么？”左径吞下肥美的肉馅后，抬起头看着他，“十二万和两千，打都不用打。姬桀虽与宁国王叶姿说不用出兵，但面对着十二万人的军队，叶姿也肯定安心不了。这不，就把两千余人的禁卫军全都派出去了。”

“小宁国没有军队吗？”孙海标一脸愁容。

“有是有，”左径把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御旨要叶姿军队警戒外敌，才调走没几天，皇帝就派军来讨伐他了。”

“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这叫调虎离山，”左径指指窗外隐约可见的狼烟，“如果没有姬桀的话，现在的小宁国就是个空城，只要大军打过来叶姿就得投降。这里的住民说，叶姿本与帝京分庭抗礼，只是他那要修仙的妹妹被姒政留客，这才不得不领旨。”

“那这不成败仗了嘛？”孙海标叹息道。他原本希望能在战时立功，获得宁国王或是首领姬桀的奖赏，以此光宗耀祖。昨天夜里，他还特地偷偷出城看到敌军遍布水滨的营帐。那时要是会仙术的话，他遗憾地想，早把那些帐篷全烧了。此刻窗外鼓角齐鸣，他愣了片刻，将吃了一半的包子往桌上一扔，拔腿往门外跑。

“干什么去？”左径在屋子里朝他喊。

“去参战啊还能干什么去！你带着小舅舅先出城，之后我来找你们。”

“你上哪儿找我们去，真是扯淡。你不用跑，我们也不出城。”

孙海标折身跨进门内，气喘吁吁地望着舅舅，“又预见什么了？”

“之前不是说了吗？这些天都没法预知了。”

“那你不出城，”他恶狠狠地说，“他们打进来你们怎么办？不用担心我找不到你们，罗津是仙人肯定不会死吧，我找到他就能找到你们。”

“你又不是仙人，你去干什么？”

“十二万人啊，”他认为舅舅压根没了解此刻的小宁国面临着一个怎样的危机，“城墙离咱们住的地方不远，没准我到那的时候敌军就已经攻打进来了，我总是能打几个的，也能给你们争取点逃跑的时间。你知道十二万人是什么概念吗？他们一齐跺脚的话脚下的地都得抖一抖呢。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脚步了，‘砰砰砰’，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走。”

奔赴前线的孙海标看见驻守雉堞的禁卫军挽弓摆好阵势，两千人一字排开。城门紧闭，他沿左侧石梯登上城墙，探头往底下看竟连守门的卫兵都不见了。广阔的土地上只有鹿砦与尖利的拒马密集堆放。浩荡的敌军肉眼可见，正在漫天的风沙中步进，敌人的号角与助威声如要击穿耳膜。他们的先锋擎举战旗愈跑愈快，铮铮铁骑已停在拒马之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人恐惧，他分明看见禁卫军额头沁出汗珠，持弓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门楼高台上，姬桀悠然立于护栏之后举目前方。

孙海标一番张望，看见驻守角楼的罗津与洛秋，便加快脚步向他们奔去。如果两兵相接，他打算率先跑回客栈，带着两个舅舅从昨夜探查的狗洞逃出城外。眼下一望无际的兜鍪与闪闪发光的铠甲，无一不让他感到死亡逼近。

然而就在他与罗津仅有咫尺之际，姒政的十二万大军因站在门楼上的姬桀举枪一挥而全灭。

铁蹄步履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剑拔弩张的沉重感顷刻消散，昏暗的沙尘被旋风卷走，城门外静的可怕。孙海标睁圆眼睛止步停下，脑中一片空白。黑色的土地瞬间变成血海，站着的士兵与马匹在眨眼间断作两截。霸武仙君的战戟划空而过，轨迹中迸射出肉眼可见的气刃撕破长空，将英勇进发的十二万士兵齐腰斩断，直逼总帅阵前，骠骑将军专柳工借助生死屋的门砖腾空躲避。总帅营帐被一分为二。

罗津说，“凡人使用门砖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飞临高空的将军果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双腿骨裂而无法逃离，只能瘫坐在地上依靠沉重的呼吸来平复将要破肉而出的心脏。他的眼前是陈尸累累的人间，人间如断肢血海的地狱。

姒政皇帝征伐宁国王的战争刚刚开始，业已结束。

“仙人都是这么打仗的？”洛秋震惊地问。

“今天以前，仙人是从不参与凡人战争的。”罗津的话音充满担忧。孙海标从他的身后绕到左侧，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可一定要教我，要教我这样的仙术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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