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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堂九十 妒申王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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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曜国西北境之外有一条通往西方的商道，已封闭近百年。这条径直踏出国境的道路自发现之日就不再被允许通行，商人们因此绕过巍峨的大山开辟出另一条通路。这意味着他们放弃了便于行走的山中盆地。时至今日，后来被开辟的商道即便颠簸盘绕，人们也依旧不敢踏上旧途。因为那座被称为离假山的山中盆地拥有另一个令人敬畏的称号——宁国的子民们将那里称为“雷神的居所”。

此刻在离假山的另一侧，有数万士兵正扎营停驻在曜国的国境线外。他们的军装制式统一，颜色各异的布袍外覆着锻铸的铁甲，下身则依靠护胫铁片或完整的胫甲来保护，品质不一的甲胄代表了士兵的军中地位。漫无边际的营帐直至山坡，雷神的居所就在他们脚下。临近盆地的营帐前，一个穿着精密链甲的青年正坐在矮木桩上饮吮水囊。他的周围站着三个士兵，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和一个长袍裹身的少女，以及一堆铺放在紧密干树叶上被晒的发烫的圆木段。青年的另一只手拄着剑柄，放下水囊后，他扭头看着与自己打扮无异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深锁眉头，始终在低头思索。“侯爵大人，”青年对他说，“商道走过去太张扬了，别犹豫了，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但你得仔细考虑考虑，”被他称为侯爵的中年男人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另一个中年人。“阻挡我们的可是雷电。”

青年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水囊，“什么雷神居所，不就是看着昏暗一些么？”他探头看看山下，“有谁能听见打雷的声音吗？”

侯爵不满地蹙起眉头。他本不愿意与不知天高地厚的权贵之子打交道，但权贵之子是手握重权的妒申国王子。王子如今要带着自己与妒申国的士兵前去送死，如果不劝止他，踏过离假山攻打曜国侯王的计划不仅难以进展，甚至将无法开始。“哪怕灰暗一些，哪怕听不见雷声，总可以看见山下的白骨吧。已经遍地都是了，难道还要加上我们自己的吗？”他据理力争。

“可是商道上有巡逻的官兵，还有哨所，我们大张旗鼓的过去不是打草惊蛇吗？出其不意地话，只要踏过盆地，就可以杀到天高城下。”山风把王子迫不及待地话音传到耳边，有那么一瞬间，侯爵甚至想抬手蒙住耳朵。他在思索要如何婉拒时，看见与少女同坐的中年人忽然起身，指向山冈旁的那条蜿蜒小径。那条小径即是商道。

“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中年男人说，“一路上哨所不少，巡逻的士兵也不少。偶尔还会设卡盘查，如果赶上那样的时期，兵力就会更多一些。依我看就照王子所说，从这过去罢，别耽误了。你们已经为此商谈了两天，如果再不进攻的话，妒申的北境大军将很难突进。而且继续待下去迟早会被发现，我想，姞疏已经发现你们了。”

侯爵嗤之以鼻，又撇了撇嘴。“这里的妒申军队穿着我西兹国的军装，姞疏的斥候看见我和军服的时候，肯定就确信这是西兹国的兵力了。眼下西兹的使者依国策仍在示好，毕竟正准备和宁国缔结友好条约。他们之中的谁都预料不到，堂堂的乌索侯爵会无视国策，决定协助妒申国进攻曜国。”

“这确实，但阁下的动机也并非无法预料。”中年男人转过头来。

这话听得侯爵心头一紧。“怎么？你是说曜国的侯王还能预料到我的行动吗？你说，我的动机是什么呢？”

“阁下所获边疆封地不仅人口少，而且地势复杂。那里不宜耕种，不与海洋相临甚至没有湖泊，完全就是一片蛮荒。阁下的石头城堡也建立在荒丘之上。如果妒申的国王愿意承诺给阁下新的封地，阁下从西兹侯爵变成妒申侯爵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我能想到，别人还能想不到吗。”

侯爵微微一怔，感到有些窘迫。“计托得先生不愧是我西兹国的圣贤，分析的头头是道。那既然您也坚持要从盆地进攻，那咱们就闯一闯这雷神居所吧，我乌索以一人之力蹚这浑水，早就无牵无挂了。”

他们当即决定开拔。等大军整装待发之际，妒申王子正站在山坡底部，一手攥紧白鼬皮斗篷的一角保持平衡，一手探出身外用刚刚折断的粗木棍试探眼前的土地。他的棍子刚刚与土地接触，就哗啦一声冒起火烟，王子触电一阵哆嗦，急忙撒开手中的木棍。见此情景，山坡中段抓着一把陆英草茎叶等候的侯爵皱起了眉头。计托得和平微站在山坡顶部，安静地注视着一切。

王子陡然抬头，朝着坡上喊道：“把前几日要你们晒干的木段拿一截过来。”两个士兵立刻把一根圆木段扛下斜坡，他们脚力很稳，没有丝毫耽误地出现在王子眼前。王子令他们将木段竖直倒下，似乎是要做成垫脚的路径。圆木段虽较为细窄，但盆地的土壤紧密且崎岖不平，所以不必担心它们会向两边滚动。

乌索侯爵看见妒申王子一副要踩上圆木段的架势，连忙出声喊道：“你不先用手试试吗？难道看不见盆地的草叶可是都被烧焦了吗？”

“放心罢！初来时我就看见谷内遍地尸骨外还有完好无损的枝节。我以为是因为木头的缘故，但绿叶枝段触地也依旧引起火灾。我琢磨了半天才终于明白。”王子头也不回地踏上圆木段，这一次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他接着快步走到末端，兴奋地高声宣布：“只要将木头晒干即不导雷电。如今看来这雷神居所仅此而已，我们这些天准备的干木头照此铺设，就足够穿过盆地了！”

侯爵忽然想到妒申国王同意交涉，并将次子派给自己时所说的那段话。那段关于描述他的次子如何聪颖，如何颇有头脑的话语。现在看来，这位王子虽然不是聪明盖世，但确实乐于挑战。眼下高崖磐石之地，能把惟一可用的树木作此麻烦又难见结果的尝试真是勇气可嘉，他倒是不怕成为笑柄。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士兵都心悦诚服地赞赏这位妒申国王的次子，那么自己也不得不称赞一下他，借此鼓舞士气，毕竟这支军队总指挥是我乌索侯爵。“姬桀啊，你竟能就地利用环境物材准备的如此周到，我现在就可以断言，曜国必将会亡在你们妒申国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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