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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旗手1(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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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我本打算不同李滟说话,但是写请假条没有纸了,犹豫了一下,到底无奈地向她借。

我去办公室交上了团证明,向班主任请了假,道声谢——大概受晚饭程一善话的影响,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有礼貌。

回来后,李滟主动说话,问我家乡的特色饮食。我有点儿答不上来,因为从小不关注这个,我对饮食不挑剔,能吃饱就行。我只记得老家有一种“漕鱼”,走街串巷有人在卖,家里买了一两次,“香”和“味”俱佳,但“色”怕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这个名字我并不确定,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特色。

后座的一个家伙搭话了,好像也是山东人——背头,大脸,年龄似乎有点大,虎背熊腰的,但不彪悍,也算不得粗犷,有点儿貌似憨厚的汉子。

我见两人聊得兴高采烈,而自己像个呆子,进退不得,有些不悦;有心换个话题,却又找不到理由。直到想到“露巧不如藏拙”,于是一笑转身,才心情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滟又转过头来,说了她心里的忧虑。原来她的书费还没有转过来,担心没有书发。我听了挺同情,但有心无力,一点儿也帮不上忙。

下课后,我独自在操场西边转了两三个来回,思考军训的事,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好不好,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可是又真的不想再继续——而且认为已经没有价值:我没入方队,训练已经失去意义,那么我还在“陪衬”什么呢?

可是,我又是真的不想退出,因为大学是我最后一次军训,毕业之后走上社会也就不再有机会了。我知道自己还是有军人的情结的,虽然老家有俗语“好铁不打钉,好孩子不当兵”,我向往军人的那种纪律,那种威严,那种保家卫国的责任;我曾很多次梦到自己抗日,也不止一次很想穿越到古代冷兵器时代,献身边关,抵御外辱,更希望当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如李广、李牧、周亚夫、周瑜、岳飞、戚继光……

当然,我承认(尽管嘴上不会说)我很怕死,不想死,我知道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所以近代史是很可怕的,所以我想回到冷兵器时代,真刀真枪各凭本事,不过我也相信自己真正到了战场上,是决不会胆小偷生的,而是高唱凯歌、勇往直前;因为军人是有“舍生取义”的精神在的,是有“杀身成仁”的魂在的!只因我不在那样的环境里,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质疑自己。

高二的时候我曾试图考军校,一个上午往返郓城武装部两趟,一趟是20公里,我只凭一辆单车。然后去济南军区,体检我全部合格、且是高分,只是成绩不是特别好,更没有任何资源背景(我看到别人出入军区的不是小车,就是军装上星星杠杠),最终被刷下来。还记得我当时报告的学校是:济南陆军学院和沈阳二炮。

夜色清凉而温柔,与白天完全不同。我不禁想起高中写的两句诗:

在太阳下,我们都努力做一个英雄;

在月光下,我们又甘愿当一个凡人。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

钟江兴奋得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洋溢不住的笑容。原来他女朋友给他来电话了。

可是胡伟却躺在床上发愣,鼻子“哼哼”地出气。原来他又“失恋”了,不知道被哪个“姐姐”给涮了,正所谓:“姐姐”太多,失去的也多。

我看着这一幕“浮世悲喜图”,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笑。可是也有淡淡的失落:我呢?我没有爱情,自然无所谓失恋。从小到大,我一直憧憬着真正的爱情,许仙与白娘子,司马相如与卓文君,许文强与冯程程,还有贾宝玉与林黛玉,郭靖与黄蓉,杨过与小龙女……

我早就听说大学生可以在大学里说情谈爱,自己也很渴望“罗曼蒂克”,还有我的“心病”——但我并不确定自己可以遇到心仪的爱情,毕竟“朋友易得,知己难寻”。

我会永远在心里记得冬霞和小静的,别的女孩——无论是谁——都永远比不上她们。努力学习才是我最重要的!大学里任何女孩对我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甚至是“草木”(就不说粪土了哈)。

本来我打算上午便交上请假条,然后走人的,想着去宿舍看书或者出去走走——当然不去教室。可是心里别扭和失落,毕竟这不是光彩的事,我又一次当了“逃兵”,而且是主动的。

见了王教官,我犹犹豫豫,到底没有厚着脸皮拿出来。

集合之后,突然说去校本部参加阅兵排练。我吃一惊,但是为时已晚,也只好跟着去了。

路上我尿急,跑步走时颠得要命,我好几次都想叫“报告”,交上请假条,可是始终没有好机会,于是一拖再拖,差点把我逼上绝路。幸好到了学校,我终于要求去厕所,跑到图书馆西边那个厕所——我自然不知道那里有厕所,凭感觉和“闻着味过去的”,好一通舒服。

到了操场,很快便组男生方队。我更吃一惊,然后羞愧无地,无奈之下,只好黯然退下,一步步悄然离去。

我半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大家,右手不停地拔草,又扔在地上,真后悔没有及早请假,现在徒取其辱。

我又走远些,努力忘记心里的悲愤与屈辱,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英语剪报看。过了一会儿,看看时间,才一小时,距离结束还早呢。

忽然,我见李维跑过来。到了跟前,他说王教官找我。

我有些纳闷,不知道什么事,扶着地站起来;腿到有点麻了。

原来是叫我扛旗,我受宠若惊。从王教官手里愣愣地接过中文系的大旗,我心里马上涌起一种责任。

从小看过不少的抗战剧,我自然明白旗手的意义,所谓:“旗帜冲到哪里、人就冲到哪里”、“人可以倒、旗帜不能倒”。我十分感激王教官不但没有责怪、嫌弃我,还给我这样重要的机会。

我站在男生方队前面,紧紧握着旗杆,标准、挺拔的军姿如标枪屹立。

可是校领导讲话没完没了,我站得身体都僵了,方队却都是“稍息”,心里一边大骂,一边鸣不平。当然,我心知旗手必须如此——哪有旗手也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所以我心里很快不平减少,大骂增多。

忽然,东边一阵风吹来,旗子卷罩住我右边的脸,我马上觉得热和闷。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能擅动,丢中文系的脸。脸上很快就蒸出汗来,好像一只只小虫在爬、爬来爬去……

我实在忍不住,轻轻转动一下旗杆,总算得以解放。正得意自己的聪明,哪知好景不长,西边又过来一阵风,又把左边的脸卷罩住了,犹胜先前。我恨得牙根痒痒,再转旗杆也不灵光了,只有任凭汗水汇作涓涓细流,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终于听到一声“向右转!”我马上飞快地掀开旗子,转身向东。看见其他系的方队也都面向东。然后各个方队依次走上操场的跑道,穿过主席台。

轮到中文系时,由于我太想表现好,反而过于拘束,甚至机械呆板。过主席台时不但没摆好旗子,旗杆还差点脱手掉地上,幸好我疾忙抓住,但是脚下难免一个趔趄。

最终中文系不但没受表扬,反而点名批评了旗手,我清晰地听见连长在主席台旁边发飙说:“下午给我换掉旗手!”

我心里极恼火,而且很委屈,发誓一定不干了!就是你让我当下去,我也坚决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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