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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雪笑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来,来,来,你我这就去熙春楼。”说着踏步向前,作势要去抓七毒童丐的胳膊。
七毒童丐后撤数步,针芒般的眼神开始收缩,喝道:“当真要去?”
白衣雪大笑道:“别这般小气,当真要去!”说罢右臂一探,径往七毒童丐的肩头抓去。七毒童丐站定不动,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白衣雪见状一怔,心想:“莫非身上有毒?”暗运真气,布满了掌缘,笑道:“好朋友间吃个饭,你还推三阻四,忒也小气!”再次向七毒童丐肩头抓去。
七毒童丐斜刺里冲了出去,右手一展,已将一名路人抓在手中,阴恻恻地笑道:“好朋友,送你一件礼物!”掌力一吐,将那人推向白衣雪。白衣雪正欲伸手去接,一瞥眼,见那人脸色漆黑,双目紧闭,竟在一瞬间被七毒童丐毒毙。白衣雪见他如此滥杀无辜,不禁又惊又怒,担心那人的尸身已然沾上了剧毒,只得飘然避开。那名路人重重地跌倒在地,激起一片灰土。
这一下惊得周围的路人纷纷尖叫躲闪,七毒童丐身形何其之快,一探手,又将一名老者扣在了手中,狞笑道:“你再追来,我再送你一个!”
白衣雪眼见路人极多,怕他再伤及无辜,一时投鼠忌器,只得站定了身子,说道:“好,你走罢,不可再伤人命。下回有空,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七毒童丐右手一松,那老者软软地瘫倒在地。他脚尖一点,身子已退至数丈之外,笑道:“我一个要饭的小叫花子,哪里有钱请你吃饭?下回还是你请我吧,哈哈,后会有期。”脚下不停,几个起落,身影已然隐没在人群之中。
白衣雪凝神瞧去,那老者面目扭曲,七窍流血,也已遭七毒童丐的毒手,气绝身亡,不禁怒火万丈,拔足便要追去,然而转念一想,只怕追上之后,七毒童丐还会故技重施,而那厢施钟谟的安危,更加令人挂念,只得作罢,留待日后再择机扑杀此獠。迟疑了一番,他怏怏不乐,快步向恩平王府行去。
行不多时,迎面走来一黄面黑须老者,正是施钟谟。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返回施宅。凌照虚在厅堂之中翘首跂踵,早已等待多时,见施钟谟安然而归,心中的一大块石头顿时落了地,问道:“施先生,情形如何?”
施钟谟微微一笑,说道:“贾隐所言不虚,唐泣果是病得厉害,只是……只是……”说着凝目沉思,不知心中在想何事。
凌照虚道:“只是什么?”
施钟谟沉吟道:“我瞧他得的并非是什么霜露之病,只是他的症状,颇为令人费神,老夫竟未曾见过。”
凌照虚笑道:“施先生见闻广博,世上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你都不曾见过,又会是什么古怪之症?唐泣怕不是得了绝症,不日驾鹤西去吧?”
施钟谟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唐泣连日发热盗汗,时有腹痛腹泻,一日三餐面对珍馐美馔,却食不甘味。老夫替他把脉问诊一番,绝非受了风寒,倒似是身子亏耗无度,以致酒病花愁……”
凌照虚道:“哦?此君贪花恋色,更有断袖分桃之癖,得了此病,原也报应。”
白衣雪寻思:“唐泣得了重病,何不今晚前去探探情况。”笑道:“凌掌门,你的老朋友生了病,我们今晚去探望一下他,如何?”
凌照虚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好啊,老……”他本想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说道:“老子只好不辞辛苦,看看他还剩下几口气。”
施钟谟在一旁眉头紧锁,凝神沉思,对他二人所言,仿若充耳不闻。忽地他一拍大腿,说道:“这个奇哉在怪也,老夫去查查医典。”说着起身快步离去。行医之人但凡遇到疑难杂症,犹如贪杯之人,陡遇世间难得的佳酿,焉肯轻易放过?白衣雪和凌照虚相视一笑。
用过了晚饭,白衣雪和凌照虚各自在房中打坐吐纳,调息行气。冬日天色早早黑了下来,戌时刚过,二人换了夜行的装束,专拣僻静的小路,施展轻功,去往恩平王府。
二人轻功卓绝,提气发足之下,当真是奔逸绝尘。冬夜偏僻的小巷,行人寥寥,偶有夜归的路人,也只觉两团黑影在眼前一晃,再瞧时黑影早已绝迹而去,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心下不免疑惑是自己一时看花了眼。
凌照虚向来对自己的轻功功夫颇为自负,先前在唐家堡的捉鱼儿大会上,他曾见识过白衣雪洪炉点雪行的绝技,此时二人并肩赶路,有心要比试一番,一路上只管发足狂奔,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向前疾蹿,双脚偶尔点在积雪之上,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之声。
白衣雪少年心性,见他奔得兴起,心中也生出一较高下之念,旋即施展洪炉点雪行的上乘轻功,与凌照虚风驰电掣般的追逐起来。他这番疾奔,飘若御风,脚下既不发出一点声响,也不激起一星半点的积雪。二人同为疾奔,却是迥然有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并驾齐驱,几乎同时到达恩平王府高墙之下。这一番的比试,可谓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二人隐匿在高墙暗影中,各自钦佩对方的轻功神技。凌照虚见白衣雪脚上不沾半点泥雪,忍不住低声赞道:“洪炉点雪,不着痕迹,凌某佩服,佩服!”
白衣雪笑道:“灵猿出洞,倏忽千里,小弟拜服,拜服!”二人相视一笑。二人此番比试轻功,路程较短,可谓难分伯仲,但若长途比拼,拼的是耐力的持久,白衣雪内力较凌照虚深厚得多,当是笑到最后。
恩平王府占地甚广,墙高院深,殿宇重重,好在凌照虚此前已打探多次,对王府内的建筑颇为熟悉,蹑足潜踪,引着白衣雪来到唐泣的住处,厢房窗户透着淡淡的黄光,侧耳细听,屋内有人正在说话。
二人从屋脊轻轻跃到地面,悄无声息地来到厢房的槛墙边,离得近了,屋里的说话之声也清晰起来,就听一人笑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将你给吹来了。”声音十分耳熟,白衣雪和凌照虚听出那人正是唐泣。
一个年轻女子笑道:“我听尚总管说,你病了,特地拐个弯儿,来瞧瞧你。”凌照虚听不出来这个声音,白衣雪却立刻醒悟这人是谁:“竟然是她!”那名年轻女子,正是令他总也捉摸不透的莫翎刹。白衣雪挨近槛窗,暗想:“她果与恩平王府颇有交集,却又为何要去解救那些被掳的女子呢?且听他们说些什么。”
厢房内唐泣沉默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心里明白,倘若没有生这场病,你一辈子也不会来瞧我。你能专程来看我,我很心满意足了。”
莫翎刹冷笑道:“你别自作多情,我今儿是有事要见尚总管,从他口中得知你生了病,顺路来瞧瞧你,要不然谁有那个闲工夫,专程来瞧你?”
唐泣被她一阵抢白,却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专程不专程,又打什么紧,反正莫大小姐瞧我来了,不是么?这病生得倒也……倒也快活。”
莫翎刹明知他话中之意,却故作不知,说道:“我看你红面赤耳的,是不是发烧,把你烧糊涂了?难道还盼着自己一病不起?真是疯话。”唐泣默不作声。莫翎刹又道:“我听尚总管说,你生病有些时日了,究竟生的是什么病?”
唐泣笑道:“我近来茶饭不思,想必得的是心病。”
莫翎刹道:“心病?那不是什么大病,要不了你的命。尚总管怎么说你得的是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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