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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出来的石菇的味道好像是猪肉,切下一块不久还能长回去,边切边长总能活上两三个月。青石城里中上的人家几乎都在缸里养上一两只石菇,日常餐桌上就绝不至于寡淡。拾石菇的收入不差,却算不上什么好职业。本来攀援崖壁就是艰难的事情,石菇生长的崖壁就更加险恶些,每年总有不少拾菇人摔死的消息。文锦渡十三岁上开始拾石菇,这响水潭后面的崖壁熟悉得好像他掌心的纹柳一般。饶是如此,每次攀援这面滑不溜手的崖壁也总需要全力以赴。这个时候,文锦渡的眼中和心里只剩下凹凸不平的石壁,就连千丈水的喧嚣也变充耳不闻了。
上次来的时候,文锦渡留心到左边的山壁上有一片幼菇,今天看见果然有好几枚是要分生的样子。他贴着一块凸出来的石片稳住了身形,仔细观看。那一片石菇是一般大小的,大约会在同时分生。到时候手起刀落,一气就能收进七八枚子菇来,那是正常一天的量。想到这个,文锦渡的心头舒畅,好像连身子也轻巧了些。时候还差一点,文锦渡长长吐了口气,一颗心拖着双眼的视线悄悄又往水潭边上溜。
不知道什么时候,铃鹿已经跳下了青石,抱着一根开满了圆仔花的藤条站在绘影的身上。她俏皮地曲着一条腿,身子都压着那藤条,脸儿贴在圆仔花上,仿佛花一般的鲜艳,似乎在跟绘影说什么悄悄话。她“咯咯”笑起来的时候,震得满枝的圆仔花一跳一跳地舞蹈。就算是隔着扑朔迷离的水幕,文锦渡也觉得自己听见了她的笑声。
绘影正在改变。它在铃鹿的面前慢慢隆起一个透明的水丘来。然后那水丘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飞快地生长。先是形成一个细长的圆柱,然后一点一点闪动着变幻。几乎是在瞬间,那水柱就变成了铃鹿的模样,就是世间最优秀的匠人也不能把一块水石雕琢成这样生动的模样。除了仍然是透明的蓝色,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她捂着嘴笑,害羞地挥手,牵着铃鹿的双手打转,似乎是铃鹿从镜中走出来的姊妹。
看了那么多次绘影的变身,文锦渡每次都还是会被这美丽的变幻震撼。绘影并不总是变成铃鹿的模样,她握着铃鹿的双手倾听,然后她又会变成铃鹿故事里面种种角色,有时候是只小兔子,有时候是满脸皱纹的老领柳人铃鹿的爷爷,有时候甚至是一起来的采石人。领柳人的心思是透明的,他们没有办法在绘影面前隐藏任何的秘密,所有开心的烦恼的事情都会被绘影一一展现。罗米生说单是这一点就让山上坳的许多人觉得恐惧,很多事情都是留在心里的好。文锦渡听说过,以前绘影曾经变成过一只巨大而恐怖的怪兽,让守在潭边的采石人都吓得尿了裤子。
不过这对于文锦渡来说倒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每次拾菇都要凝视一会儿绘影的变幻,可是它实在变得太快,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曾经出现在铃鹿的面前。有时候他是那样渴望看见这一刻,有时候却又极度惧怕这情形的来临。
不管变成什么,这都不是绘影,只是绘影身体很小很小的一个部分。可是文锦渡知道的绘影就是这个透明的女孩子,她先是梳着一对小小的双丫髻,满脸的稚气,后来就扎着粗大的麻花辫子一身短打扮,现在的绘影是披散了长发秀拔了身材的,只是面颊上那一对深深的酒窝始终不变。她会听铃鹿说什么呢?忽然间,文锦渡觉得自己被排山倒海的妒忌所吞没。若是可以让他站在铃鹿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倾听,文锦渡觉得自己可以放弃整个世界。
“啵”的一声,文锦渡猛醒了过来。就在方才出神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石菇分生了,亮石石的子菇跳了出来,转眼就消失在千丈水的水幕里。其余的几个石菇头上都是胀鼓鼓的,眼看也要分生。文锦渡抽出那柄磨了一个早上的小刀来,一滴圆滚滚的水珠在雪亮的刀锋走了一遭还是站立不住,滑落了下去。就在那水珠滑落的时候,文锦渡伸展开手臂,穿着芒鞋的双足飞速地在湿淋淋的岩壁上移动,薄薄的刀锋毫无滞阻地在那一朵朵的石菇头顶跳跃。
一朵,两朵,三朵……刚冒出头的子菇还没有来得及收拢伞柄就被切断,带着亮石石的粘液下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文锦渡抄过的网袋中。整整七朵。文锦渡紧紧抓住石壁,收住了正从崖壁上飞离的身躯,喘了一口大气,脑门上这才冒出汗来。虽然还是逃了一朵,成绩总算不坏,文锦渡回忆着自己方才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免也有一些得意。
定了定神,他探出头去又往潭边看,不知道这时候绘影又变成了什么模样?似乎有着什么预兆,他的视线才转离山崖,一颗心忽然冷冷地收紧了。还是那个衣袖飘飘的少女。因为绘影背对着崖壁,文锦渡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绘影动也不动的样子让他心慌。绘影又开始变了,它变得更高,更大。俏丽的溜肩变得宽阔,修长的双腿愈发挺拔,它的背后斜插了一柄长刀,满身的甲胄似乎叮当作响。文锦渡觉得那背影依稀有些面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悄滋生,文锦渡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
如果心是一根弦,文锦渡就清楚地听见它崩断的声音。并不是在绘影变化成武士的那个时刻,甚至也不是铃鹿失声惊叫的时刻。“嚓”,清脆的一声,就是这样。在文锦渡看见铃鹿双颊飞红,捂着脸扭过头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从胸腔里掉了出来,不知道去向何处了。
“柳大哥!”铃鹿尖叫着后退了几步。“柳阳逆……”文锦渡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这个名字,却总也想不起他的面容。他是谁啊?文锦渡用力想着,可是只能看见崩坏的画面。柳阳逆到了这村子五天,现在不光是山上坳的人,连十几个山头外的柿子垄都知道青石城有个“大官”到了山上,这让柳阳逆觉得很头疼。从九原城从军开始,柳阳逆就是斥候的出身,很知道低调行事的紧要。一向只有他认人,没有他被别人认的道理。
山上坳毕竟不是柿子垄那么封闭的地方,这里的居民和青石来的商人打交道不少,不是没有见过世面,怎么会把他当成“大官”呢?鹰旗军本来和青石的商会过从不密,他虽然是鹰旗军左柳游击的副统领,却算不上青石的官员。虽然现在宛州情势紧张,鹰旗军要守青石,可那毕竟是协助守城。青石本有六军,怎么轮到外地的野兵来坐大?若说他是个官,那只是个梦沼中的军将吧。不过他性子细致,面上倒不显露,还是每日里在客栈听那些闲人讲古,时时也插嘴说话。
柳阳逆的见识当然不是山上坳人所能想像的,一开始就是罗九都还有些怕他,听他多说了几个段子也就发现这位“大官”其实随和得很,说话便少了许多顾忌。闲谈起了兴头,柳阳逆得意起来,就让闲人们猜测自己的来历。罗九跟几个老人对视一眼,干笑了几声却不说话。柳阳逆好奇得很,只是逼问。罗九朝马棚那边指点了一下,说:“柳大人,我们虽然只是山里的愚人,倒也听说过临夏堂的北陆马。您这匹乌骓股上还烫了个‘筱’字,若不是瞎子,人人都知道您是在筱城主面前走动的,寻常商人哪里有这样的坐骑?”
柳阳逆张口结舌,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冲罗九挑了挑大拇指说:“老先生真是好眼光……”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罗九等人的猜测并不在点子上。罗九哪里知道,以为自己眼光了得,捻着胡子一个劲儿地笑,把许多天的长吁短叹都暂时抛在脑后了。
东陆良马少,种系也杂些,寻常交通又哪里需要好马,人们自然见到的少,青石城里能见到的好马都是商会高层的。临夏堂最好的北陆马上都烫一个“筱”字,所以青石人看“筱”字马似乎是身份的象征。可“筱”字马在鹰旗军中却比比皆是,鹰旗军左柳游击用的战马都是临夏堂从北陆运过来。大批骡马交易非常引人注目,宛州临夏堂明里做的生意,实际上多有青阳部吕归尘的捐疏。说起来,传闻说鹰旗军要接守青石,固然因为青石城是姬野南下宛州的门户,可青石城主筱千夏是临夏堂的大老板怕也是一个考量吧?
其实柳阳逆自己是青石土著,怎么会不知道黄洋岭的山柳难行,上来采石的客商从来没有骑马的。可是鹰旗游击的战马就如手足一般,一天都不能离开身边。何况他对自己的马颇有自信,以为再难走的柳也上得来。哪里知道牵着马走黄洋岭实在是吃透了苦头,不要说行动迟缓,乌骓马也几乎在半柳上摔死,只是咬住牙关才终于带了上来。
黄洋岭上没有骡马,役兽多用大角,最大的牲口也不过是大块梯田上养着的黄牛。看见这样雄骏的马匹上来,人人投来的目光都是闪亮的。老人还能持重,不过在面上露出些惊奇羡慕的神色而已,小孩子们可是整天围着那匹马打转,笑啊跳的,比过节还要喜庆得多。柳阳逆吃惊固然是吃惊的,心里头却也微微有些飘然之意,可不曾想到人们的敬意全是从这马上来的。
山上坳的人猜测柳阳逆是青石的官吏,自然百般恭敬。黄洋岭上出产贫瘠,一向不向商会交纳税款,只有山上坳水石生意做得大,每年的税额极为高昂。现在几个月间石价急落到底,要按以往的抽税办法,山上坳家家户户都只好去上吊了。青石城里忽然来了这样一个大官,罗九诸人心里又惊又喜,只是换着法地伺候着,希望柳阳逆回去可以厘清税率。柳阳逆多少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点破。其实眼下青石就要面临生死存亡的挑战,哪里有人顾得上山上坳的石税呢?不过响水潭的来历神秘,山上坳人对于他们的采石圣地一向守口如瓶,要是借着这“大官”的身份打听,多半比自己一头雾水地瞎撞要好。
他只是赞叹罗九眼光出色,对于自己的身份终于还是含糊带过。其实鹰旗军里谁不知道柳阳逆是出了名的争强好胜,这次侦寻固然不能露了身份,不过能过过大官的瘾,大概也是好的。采石人的忌讳多,柳阳逆倒不放在心上。早两日,他就去过了领柳人的那座小屋,村子里的人都还不知道,要不然大概现在也得坐得远远地提高了声音说话。不过那一趟去得多少有些失望。前一辈的领柳人去了山里采药,只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留在那里。这女孩子倒也知道响水潭和里头住着的绘影。
只是她口中的绘影便如一只小猫小狗,那潭子她也没下过。柳阳逆听得懵懵懂懂也没打听清楚响水潭的来龙去脉,心中失望,只好坐等老人。那女孩子叫铃鹿。整整一个白天,柳阳逆都呆在那古松下的小茅屋里,喝着山里的松针水,嗑了一地的松子,漫无边际地把大半个东陆的风物都聊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铃鹿面前,柳阳逆觉得很放松,说说笑笑随口聊着,就逗得那女孩子笑得合不拢嘴。除了这次上山的目的没说,倒把这些年的征战经历都讲了出来,哪里还想着隐瞒身份,连柳阳逆自己都觉得吃惊。
铃鹿长了这么大,连村里都没有去过,自然听得心驰神往。只是天色将晚,却还是不见老人归来。“怕是不回来了。”铃鹿说,“爷爷年纪大,现在上山腿脚慢了,一天里未必回得来。”柳阳逆吓了一跳:“那要是出了点事怎么好?”铃鹿淡然答道:“我们领柳人,出事只是迟早……”面色虽然从容,可眉峰还是微微一抖。她指着正在躲去山峰后面的太阳,“要是天黑了爷爷还不回来,我就上山去找,反正也就是那么一条柳。”望着苍莽的山色,柳阳逆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摇头说:“这怎么可以?我去村子里找些人来,大家一起找吧。”
铃鹿“咯咯”笑了起来:“柳大哥是外面来的,不知道山上坳的规矩。莫说叫村子里的人来这响水潭周边的山上,就是我们去村子也是不可以的。”柳阳逆面上是随和的,内里却极为执拗,虽然已经听过一些村子里的禁忌,见铃鹿说得这样直白,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明明一个村子都是靠着领柳人活着,却防着挡着好像是怕山贼似的,想了一想,柳阳逆脸上都是不平意气。铃鹿看他如此,微微觉得害怕,轻轻拉了他的衣角说:“柳大哥!柳大哥!爷爷多半没事的……”她顿了顿,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若是爷爷有事,我大概也能知道的。”
领柳人和绘影订立的契约没有人知道,但他们有些奇怪的本领也不出奇。如若不然,代代横死的领路人早就断了香火,哪里还能延续得下去?
柳阳逆见她说得郑重,也不再勉强,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块很好看的蓝石给铃鹿。那不是寻常彩石,而是叫“冰炔”的宝贝,柳阳逆教了她一句口诀,说是爷爷倘若有个意外,不严重的话都可以拿那枚冰炔医治。铃鹿歪着头看了他半天,只是微笑,笑得柳阳逆的心中有些发毛,连忙告辞说隔日再来。
“明日里不行的。”铃鹿说,看柳阳逆微微愕然的样子连忙补充,“明天就是采石的日子了,生人不好过来。柳大哥,你等后天过来,我让爷爷在家里等你,还煮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你来么?”问了这句,铃鹿脸上发红,眼波里都是期盼的意思。她的眼睛并不大,但却黑幽幽又深又亮的,看得柳阳逆的心头震了起来,只好仰脸笑着说:“铃鹿姑娘的手艺,一定要尝尝。”铃鹿低下头来说:“柳大哥真是好人。”言语中竟然有些哽咽了。柳阳逆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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