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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下了职,就回家领着史谨,带着一个巨大的长条樟木箱子去了张家,张夫人倒是客气,但是史谨也很是客气,一个劲儿的赔礼,又说了这是家里的一点小心意,权当是赔罪,东西自然不如那画好,也不如那画值钱,但也还看的过去,以后定要寻来更好的,给张大人送来。
送走了贾代善夫妇,张珣就到了夫人这里,看到放到一边的箱子,问道,“夫人没有看过吗?贾代善说,这原本是她夫人的手艺,本来想做女儿的嫁妆,但是如今出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过意不去。送来这个,也是表达他们家的诚意。”
张夫人倒是知道的,说道,“这荣国公夫人善绣,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这绣品只有几个相熟的人家有,再有就是皇后那里,听说可是宝贝的很。我倒是不知道这是荣国公夫人亲手绣的。快,打开来看看。”
樟木箱子打开,竖着就有一人高,下人一点点的打开来,却没有想到屋里真的伸展不开,但是张珣和夫人已经看入迷了,让下人赶紧到院子里,此时傍晚,还有太阳,是能看清楚的。四个下人,两个站在凳子上,另外两个拽着下角,张珣夫妇两个都只剩下感叹了。要知道,史谨可是把这幅画细致入微的演绎出来了。
展开画幅,气势雄伟,摄人心魄:下部古木森然,郁郁葱葱,上部峰峦叠嶂,逶迤起伏,变幻无常。山中屋宇、楼阁、小桥、茅屋星罗棋布,若隐若现。正中则是一瀑飞泻,紫烟缭绕,左上角浩浩淼淼,似见彼岸,画面上群山丛树还是实笔多,勾勒精到、皴擦厚实、点染凝重,与泼墨泼彩形成的云雾虚幻相映衬,更显得苍苍莽莽,瑰丽绚烂,张珣和夫人都是懂画的,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若不是天黑了,还要看下去。张珣更是让人赶紧扩大书房,他好把这绣图挂起来。
欣赏完了话,张珣问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听说荣国公夫人昨天才回来,这期间是刚进门的媳妇管家。你昨天不是和我说,赵大人得了这幅画,请你去赏画吗?这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大人家也是书香世家,怎么女儿……”
“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夫妇两个倒是不生气了,但是又怜悯起荣国公夫妇来,有个这样拖后腿的儿媳妇,将来还说不上会如何呢!荣国公夫妇也真是可怜。拗不过儿子,只好娶了这个女人,可这赵家的姑娘,实在有些不堪。这如果当主母啊?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张珣夫妇不是多嘴的人,也欣赏荣国公夫妇的人品,但是这件事情,荣国府内可是瞒不住的。隔了七八天,容嬷嬷和云嬷嬷知道了,也为他们家夫人抱不平。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包括史谨把原本给两个女儿绣的嫁妆都送出去了,花了三年多的绣图啊!就送出去了。这绣图若是进上,连皇上都会高兴的顶顶好的东西啊!
甄氏能干吗?当时就摔了汤碗,容嬷嬷赶紧来劝,怕甄氏动气伤了身体,说道,
“老太太,您可别气,若是知道您因为这件事情气坏了。夫人的脾气,怕是得让大爷马上休妻,夫人大气,别的都不放在心上,可若是牵连到您身上,她可就真会动气,牵连大爷和大奶奶了。家宅和睦要紧啊!”
甄氏的气喘的粗,不肯坐下来,在屋里来回的走,嘴里嘀咕着,“那是我的宝贝们的嫁妆,锦儿的绣工天下一绝,那么一大幅图,得值多少钱,花了三年绣的东西,我心疼死了,心疼死我了,不行,不能吃亏,不能这么窝囊的吃亏。”
“容嬷嬷,你,去赵家,把画给我要回来,若是不要回来,我就去他家闹,我进宫,找皇后说话,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才进门今天,竟然开始往娘家倒腾东西了。对了,你说那画值多少银子?”
云嬷嬷说道,“多少?无价,有钱也没地儿买去,要是送给那些爱画的人,十万两黄金都舍得,当初咱们家夫人买这话,用的可是一颗夜明珠,十套金累丝嵌宝首饰买的。那夜明珠,隔着一米都能看清人的。”
甄氏更生气了,“不行,我去要,那是我家的东西,那是我孙女的嫁妆换来的,被这贱人给贪了。我自己去要!”
两个嬷嬷赶紧拦着,容嬷嬷怕甄氏气到了,说道,“老夫人放心,我这就去要回来,不但要回来,还要让他们赔礼道歉。您等着啊!老奴拼了命,也得给您要回来。”
“快去,快去!”
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史谨是一点风都没透露,贾代善也到京郊大营去了,而年关的大促销活动又开始了。今年的进货更多,更全面,空间出一部分,商队带来部分,当然,还有海运司那里进的货,重新加工过后出售,价值更是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赵氏做这件事情,并不知道有多危险,收礼物的人,不会知道送什么,而她换了画,却不知道送出礼物出去,要经过多方检验的。原来的礼单是史谨早就写好的,赵氏以为自己管家,就可以随便换了,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有事,也不会有人戳穿,收礼物的不好意思,送礼的贾家若是有人说了,自己跟丈夫哭一哭,也就没事了,她也看明白了,抓住丈夫,就等于掌握住了荣国府,凭她贾史氏再能干,也奈何她不得。
只是她没有想到,有甄氏这个不是贵胄的贵胄,名声啥的不重要,她要的是实惠,让她吃亏还了得?
第二天赵家就下了帖子,第三天带着画和礼物上门了。此时贾赦也在,听的愣愣的,几句话就明白了,自己的媳妇把府里定好的名画私自扣了下来,送给了娘家父亲。而这件事情父母亲自出面摆平了,没有和自己说,也没有对赵氏发难,反倒是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当赵鹏程带着夫人到甄氏那里的时候,甄氏气的大骂,
“你们家倒底是怎么教的女儿,啊?头一天侍候婆婆就昏倒,管家就往自己家里划拉,这是觉得我们都傻,还是我们家的孩子娶不到媳妇?我儿子早就答应了人家要送这幅画,结果被人给换了。得罪了人,还得低头去赔罪,我儿媳妇绣了三年的绣品拿去赔礼,这才了了这件事情,那可是她给自己女儿的嫁妆啊!这是盗窃,是……”
“七出之条”云嬷嬷补充道。七八中文最快^
“对,你们是打量我家是武将出身,不知道画的价钱是吧?就是看不起我们。”
史谨赶紧过来哄,让人把赵夫人送到儿媳妇那里去,贾代善引亲家去前厅说话。
赵鹏程也是正直的人,还以为女儿得宠,这才给自己送了画来。没有想到那天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去,说了女儿在国公府的种种,深觉得没脸。这个女儿小时候病弱,又是小女儿,就有点娇惯了,没成想,是这样的。
贾代善和赵鹏程说话,也就是说,到底年纪小,没经历过事,如今事情已经平了,这件事情也不用再提,书画就送给亲家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可赵鹏程可没那个脸收这样的礼物了。
贾代善招待亲家,贾赦也不好去听岳母和媳妇说话,只能来和祖母赔罪,
“奶奶,都是赵氏不懂事,您别生气。”
甄氏瞪了宝贝孙子一眼,又不忍责备,只是拉着史谨的手说道,“我命好,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个好儿子,媳妇又贴心又孝顺,可你确实是可怜的,独守空房十几年,养育几个孩子,管理一大家子,操心费力,虽然家里日子过的好,可却没有儿孙福啊!”说道这里,又大声的说道,
“你这是慈母多败儿,你就为了不和儿子吵架,就忍着那个小妖精,连规矩都不立,你还想把家交给她管,日后若是真的交给她,还不都搬回娘家了。到时候你连饭都吃不上。”
贾赦被说的满脸通红,换画这件事情,赵氏和他说过,他也没当回事,没有想到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还得父母低头给人赔情,而父母这么久也没有责备他们夫妻的意思,心里就更觉得难受了。
史谨说道,“我多大岁数了,怎么会跟年轻人计较。好在不是无法挽回的事情。投鼠忌器,家和万事兴。娘,算了,咱们家也差那点子东西。”
“怎么不差?欠着朝廷的银子,将来几个孩子的婚事怕是要全靠咱们娘俩的嫁妆私房,她这么败家,你还给她擦屁股。都是你选的好媳妇,哼!”
甄氏老太太疼爱人的有时候会用特别的方式,那就是——骂!史谨只能哄着,一会儿就把老太太哄好了。
也不知道赵夫人怎么和女儿说的,第二天开始,赵氏就红着眼眶来立规矩了。史谨也没说什么,等到了大厅,几个女儿都准备好了纸笔算盘,史谨回头对赵氏说道,“若是身体不适,也可以回去。”然后对身后翡翠说道,
“去给大奶奶搬个凳子来。”
史谨一个人坐在一个大的桌子上,手边两个算盘,两个空白账本。没多久,厅外就聚集了不少人,门口放了一个屏风,然后让管事的上来回话对账。三个庶出的姑娘算的是自己的庄子和铺子,两个女儿算的是史谨洋货铺子。史谨自己则是左右开弓,丫头一边报账,她一边打算盘,然后双手记账。看的赵氏都傻眼了。再看看几个小姑子,也是算盘打的飞快。心里有点发虚。她总觉得荣国府是泥腿子出身,根本不懂风雅,如今看来,却有点发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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