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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引子（第2页）

“妈妈，我听着他们好像在说我们坏话？”时光坐在后面抱住妈妈的腰，往前探头说。

“不是，人家说他们自己媳妇孩子呢。”韵勤花对陌生人的闲言碎语无感，随口回答时光说。

“他们怎么都喜欢跟别人说自己孩子不好啊？怎么当爸爸的。有两回我看见奶奶把爸爸叫到外面说悄悄话，还有一次我看见我姑姑和我爸爸关着门在屋里小声说话。”

“时光你也是男的，你长大了也是当爸爸的，你的媳妇孩子跟你要钱买吃的买衣服买玩具，你找不到工作，没活儿干，挣不到钱养家，你不发牢骚抱怨你媳妇孩子这不好那不好啊？”

“我长大了，什么活儿都会干。我现在就会干那么多活儿。”时光超级自信的比划着说。他指的是玩水一样的洗衣服，捏没有多少馅儿好像二维世界的饺子，团到一块的叠被褥……

“你说话就说话，胳膊手指别老往旁边划拉，你看不见路上这么多车来来往往的？多危险呀。”韵勤花教导小孩子说。

说话间二人已经拐过几个弯，韵勤花看见路旁的养老院。她想起来去年经过这里时，大门口旁边的墙上贴了一张很大很显眼的招工启示。

韵勤花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看这，你还记得吗？去年、就是一年前咱们从这路过，墙上贴着一张大纸，上面写着招护理员和保洁员。就是招人来养老院照顾老人，打扫卫生，养老院给帮忙干活的人发钱。爸爸妈妈帮别人干活挣到钱了，才能给自己家里小孩儿买食物吃买衣服穿。”

“养老院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韵勤花照例说笑着下车。遮阳伞她早收起来放进车筐里了，伞兜风，时光拿不动。幸好蔚蓝的天空中不时有几片白云飘过，阳光不再像烈火那样烘烤着大地，而是和煦的照耀下来。

韵勤花一手扶好自行车，一手护着时光爬下来，拉着他的手走到养老院的银灰色铁栏杆门外。透过栏杆，他们可以看到里面院子那头的一排暗色调楼房。

时光疑惑不解的问她：“妈妈，你领我上这来干嘛呀？”

“我们看看住在养老院里的老人们都在干嘛。人们都会长大，最后变老。人年轻的时候聪明灵巧，学什么都能学会，等人一年比一年变老，力气变小，很多活儿都干不了了，和小孩子一样。”韵勤花低下头看看时光，又看看院子里面说。

“所以，得趁着有力气的时候，干活挣钱，要不等老了，就没钱住养老院。”时光小小年纪就能见微知著的说。

“是啊。”韵勤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个孩子说的话。这年头，连一个还莫得上学的孩子都没有了情怀。哎！她叹气低头看向时光，就见他两只小手紧紧攥着门上的铁栏杆，将丸子脸抵在两根栏杆之间摩擦，好像小猫在用胡子测量洞宽距离试图去钻老鼠洞的样子，她急忙伸手揪住他的两扇耳朵。

“你别这样啊喂，小心脑袋又钻进去了。你不知道你一岁多刚学会走路，就闹了回这种事情。那时候你头还小点儿，小学后门的栏杆缝隙也是宽，你就把头钻进去了。吓死我了幸亏没事。我正着急呢你又一使劲出来了，蹭的耳朵脸蛋红呼呼的。要不然得打119让消防员叔叔来把门锯开救你，你爸爸还得陪给人家学校一个大门。”

“妈妈你真笨！这个门这么窄，我的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能钻过去啊？”时光淡然的撇了韵勤花一眼，说：“你别老说我了，都说了好几遍了，我早知道了，叫我奶奶听见了还得说你不会领孩子。”

“你知道你刚才还那样是干嘛呢？我不说你早忘了。你聪明！”还给她来个反问句，韵勤花深呼吸，“——我带出来的。不是，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事儿呼呼的？这点一点都不像我。提问回答，这么聪明帅气的小孩像谁呀？”

“我爸爸。”时光回答。

“我生的。”韵勤花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刚才还说我不像你。”

“我说你世故头不像我，你说你聪明好看这点像谁？”

“呵呵，我都说了像我爸爸。”时光嗤笑着犟嘴。

“时光！”韵勤花跺脚佯怒。

“哈哈哈……”时光哑然大笑。

“我要给你改姓，跟我姓吧。”

“你不是你爸爸的姓吗？”

“咱们都跟我妈妈的姓。”

“你妈妈也是她爸爸的姓。”时光跟妈妈过招，大获全胜。

韵勤花无语干瞪眼。是什么原因，使她连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都斗不过？

“你给我改姓，我也给你改……”时光斗志昂扬兴致勃勃的说。

一个身材苗条玲珑有致的中短发女人，和身穿养老院字样马甲的门卫，在影背墙那里说话。女人看见他们一直在门外，就走近大门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韵勤花问：“你们干嘛？看谁啊？”

“我看看这招工不。”韵勤花看见女人笑的亲切，也跟着微微一笑，更是不由自主直截了当的说了这么一句。说这句话之前她都没往找工作这件事情上想。不是说“思想决定行为、人的每个意念都是大脑对身体发出的一个命令”吗？这难道是她潜在的意识？行动是露出水面的山，潜意识是隐藏在水面下的山。

“招，进来说吧。”女人让门卫打开电动门，款步姗姗走了出来，温婉的说。

韵勤花忽然发现她的眉眼长得非常像自己的婆婆，女人是鹅蛋脸盘，脸部线条清晰流畅，但是她的婆婆的脸颊没肉，婆婆肉都长在身上，像是鹅蛋身型，两人的气质上立刻显出巨大差别。这个女人给韵勤花一种古典美女的感觉，没注意过他们向日葵村里什么时候有个这么优雅的女人？

“招啊？怎么没有贴着招工启示呀？”女人的肯定回答令韵勤花真的不可思议，她环顾大门周围，没有看见像去年那样贴着招工启示的纸。

“妈妈我困了，回家睡觉。”时光拽着韵勤花不准她跟着进去。

“太阳落下去了才能睡。”韵勤花弯腰抱起他来哄着说。

“这几天刚有好几个人请病假、还有家里有事需要看孩子辞职不干的，院长刚在中介发的招聘广告。来，你进来看看吧。”女人笑眯眯说着，走在前面为韵勤花带路，“上办公室去让我侄孙跟你说说。这是你家孩子啊？看人家长得多好看呐，臭小子几岁了？……”

“我叫小石头！”时候把头埋在妈妈颈项间装睡，结果熟悉的香味让他内心平静下来，真的有点昏昏欲睡了，听见这个年轻的奶奶叫他臭小子，他不服气，仍然撑着困顿的身体抬头看向她，挣扎着反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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