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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子淡淡地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无尽渴望,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力量的姬梵,嘴角又一次勾起,不知为何,姬梵看到他脸上这抹诡异的笑容感觉异常刺眼……他道:“王峙渊收集天下奇书珍籍到了疯魔的地步,为了《宿星苻典》这本书,他甚至毁掉了我的家族,只为了我家中那几本世间难寻的珍典,其中,《宿星苻典》更是他最想得到的。”
“啊……”姬梵手指一颤,不知觉地放开了手,脸色变得苍白。
“那些书,既是我家族独有的珍藏,也为我族带来的倾覆之灾,实力保不住那些稀世奇书,又愚蠢的抱有别人不会因此动自己的幻想,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自然任人践踏了。”一抹闪光从红衣男子的眼角滑过,姬梵还没有来得看清,便转瞬即没,接着,姬梵再也无法从红衣男子的脸上感受到任何情绪,他依旧是那副空洞而麻木的表情,嘴里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姬梵移开目光,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怎么说得出口,让这个男人将《宿星苻典》给她呢?
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那些书在王峙渊得到前,被我一把火烧了,王峙渊每天折磨虐待我,就是想逼我背出这些书,可惜,我一个字也没给他……”红衣男子眼角微眯,仿佛是在得意的笑,可他的眼中一点笑意也没有。
这个笑容,像一把刀,插进了姬梵的心里,让她全身感到一种颤栗的痛……
她想起来了,那个拥有着她前世一般悲凉而麻木眼神的男人,那双让人看了忍不住感到绝望的眼睛……
“我……我带你走吧,我身后有姬家,不会怕他。”姬梵颤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她只知道,因为他的这双眼,她感到自己像是被什么悲伤情绪笼罩着一般,全身泛起酸楚极其的想哭,若是不说些什么,她怕自己会当场眼泪夺眶而哭……
红衣男子淡淡转过脸,又看向王峙渊,目光深远而冰凉……良久,他才轻轻说了一句:“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姬梵肩膀一抖,口中失去了一切言语。
她又感受到了前世她再熟悉不过的无力感,那种面对世间,面对命运的无力感……
她听到红衣男子仿佛很遥远的声音:“我逃不掉的,我妹妹在他手上,谁来也救不了我……你走吧……”
……
下山的路途中,姬梵见到赶来找寻她的十一,她苍白着脸对着十一摇摇头,表示没事。
当天夜里,王家书库起了火灾,火焰直冲云霄,仿佛要吞噬整个天地,王府的下人们尖声惊呼,四处跑蹿……
月华之下,嵛山之巅,男人衣袍被深夜的山风吹得裂裂做响,他拘瘘着背坐在山石之上,双手抱着膝,眼神黑暗冷漠地俯首低看山下那漫天的火花,燃烧的火舌舔拭着一切物体,仿佛在燃烧着什么愤怒一般,充满了仇恨与力量……
男子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干枯而诡异,他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仿佛在喃喃自语一般轻轻地道:“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声音越荡越远,飘于空嶂苍林之间,慢慢远去,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第二日,一只八宝鎏银犀角盒无声无息地摆在姬梵的桌子上。
当姬梵与独孤端岚一起坐着牛车驶出王府大宅,王府里没有一个主人出来送客。
只有所有王府的仆人跪伏两列恭送两人出门,据说昨夜里王峙渊受了重伤,全身血流不止,已经无法起床……
王府正大门随着独孤端岚的牛车靠近而缓缓打开,高耸的铜门发出沉重的金属轰鸣声,门扉伴随着“铛铛”之声慢慢展开,门前白玉石阶上铺着腥红的地毯,门前两座石狮前同样跪伏着两排仆人,车子缓缓地从王府主道走向门口……
车子离开王府门口,门口一片喧闹,姬梵掀窗望去,原来是有几十近百的各国学子前来求学,他们都是慕王峙渊之名前来求学的人,被门口王府仆人拦下,一个个查验名阑,还有门客装扮的人在考问学识。那一个个排着队的人都面露紧张与崇敬,仿佛靠近王府家门都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不由让姬梵感觉一阵刺目与难受……
她将目光移开,发现排着队的人之外,还有几堆三三两两聚集在门口,甚至有人跪在地上不肯移开的人。那些人衣着朴素,脚着草鞋,一看便是平民学子。
这些人,是不能靠近王府之门的,更不用说能入府得王峙渊品评教导了。
他们跪在那里,也是徒劳无用。
果然,见惯了这样仗势的王府管家立刻手一挥,身边的几个仆人冲到那些书生旁,不由分说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骂咧咧地道:“滚,这里也是你们这种下等人丢人现眼的地方嘛,也不看看自己的品级身份,庶民也想师从我们大人,别说你们是粗鄙野蛮的乡下才子,便是京都名士,没有品级休想靠近王府边——”
几个下人孔武有力,不到一刻钟就将跪在门前的几个士人打得惨嚎哭求,口角流血,好几人都落荒而逃了……唯独一个穿着灰色破布补丁的书生,被人打倒在地,全身是流地躺在地上,却是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继续跪伏,直到又被下一次的殴打击倒在地……
姬梵见王府管家脸色铁青,咬了牙齿正欲发言,轻声出声道:“住手,这位小生不过求师而已,不可伤其性命。”王府管家一听姬梵发话,立刻出声让手下住了手。
独孤端岚坐在姬梵身边,没有出声也没有插手,似乎有意看看姬梵接下来会怎么处理。
姬梵看看她,再转头看看车外,见那满脸似血的书生正是瞧过来,那是一双静如水的眼,他望过来的眼睛里充满了坚毅与执着,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某种强硬的力量。姬梵低头问王府管家:“此人所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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