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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ldo;泾阳候世子无礼……&rdo;皇后勉强睁开眼，凄然一笑，隐有哀色：&ldo;太子一时激愤，所以才……&rdo;

&ldo;可是，&rdo;钟意倏然抬声，道：&ldo;这并不是将一切罪责推给别人的理由!&rdo;

&ldo;我知道，太子也很愧疚，&rdo;皇后眼泪涟涟不绝，悔痛道：&ldo;所以这些年，无论秦王如何相逼，太子都只会忍让……陛下为此事深以为恨，屡有申斥，太子的日子也很难过……&rdo;

&ldo;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日子难过?&rdo;

&ldo;再则，难道太子没有从中谋取声誉吗?&rdo;

钟意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忍不住想往外淌，只是她拼命克制住了：&ldo;娘娘惯来敏达，不会看不出来‐‐秦王如日中天，太子不过勉力支持，早露颓态，可即便如此，仍有人愿意站在他身边，为他赴汤蹈火，走向一条终点极可能是覆灭的死路，娘娘以为是他们傻，没有脑子，看不清局势吗?&rdo;

皇后垂泪不语。

&ldo;因为太子仁善，孝顺父亲，友爱兄弟，秦王虽屡次越轨，他却从无恶言!&rdo;

钟意胸腔里有一股火在烧，烧得她心头灼痛：&ldo;隐太子死后，党羽遭受清洗，多少心腹之臣家破人亡，前车之鉴便在眼前，仍有人肯弃秦王而保太子，死生一掷，这是何等忠肝义胆之士，太子扪心自问，可配令其效忠，奉为主君吗?!&rdo;

&ldo;太子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要同秦王相争，&rdo;皇后眼泪绵延落下，沾湿了她面上脂粉，留下两道浅浅沟壑，也打破了她惯来贤淑温婉的含笑面孔：&ldo;从小到大，他都很关爱弟弟，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先让给弟弟……&rdo;

&ldo;这么多年，他心里的煎熬与痛苦，又有谁知道?&rdo;

钟意&ldo;哈&rdo;了一声，复又笑了，目光之中隐有几分讥诮。

她道：&ldo;娘娘，太子与秦王都是你的骨肉，为什么你只心疼太子，怜他日子难过，心中煎熬，却不肯为秦王想想?遭受无妄之灾，被迫背负上那样的污名，朝臣弹劾的奏疏堆满了太极殿，最终被赶出长安，难道他便很好过吗?&rdo;

&ldo;我知道，那孩子嘴上不说，心里是怨我的，&rdo;皇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ldo;可我也没办法……&rdo;

&ldo;怎么会没有办法?&rdo;钟意笑道：&ldo;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么简单的处置方法，娘娘从来没有想过吗?&rdo;

&ldo;我想过，可是无能为力!&rdo;皇后眼底闪过一抹伤痛，旋即恨声道：&ldo;太子是什么人，何等品性，秦王是什么人，何等品性?&rdo;

&ldo;居士，你还太年轻，不懂世人心思，&rdo;她道：&ldo;屠夫只需要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这样轻而易举，可好人一旦做了一件坏事，哪怕只是微不足道，也会万劫不复!这是何等的不公!&rdo;

&ldo;难道我不想同时保全两个儿子吗?难道我是有意要构陷秦王，叫陛下这样痛恨太子吗?&rdo;

&ldo;居士，你可知道，陛下自东都归京，迎接我与太子的，是何等暴怒?&rdo;

皇后泪意暂歇，声气迫人：&ldo;秦王自幼顽劣，又是陛下爱子，即便是做错事，也不会有什么，朝臣会非议，但绝不会死抓着不放，而太子呢?国之储君，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不能有半分懈怠，更不要说污点!倘若擅杀臣子，你知道天下人会如何说他吗?再进一步，甚至会被废掉!秦王顽劣，长兄被废，也未必有望储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子被废掉，对他又有什么好处?&rdo;

&ldo;我是皇后，但也是母亲，&rdo;她挽住钟意手臂，倏然泪下，不忍道：&ldo;这么做的时候，我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但两害权衡，我只能这么选……&rdo;

&ldo;可是娘娘，&rdo;钟意拂开皇后的手，在她愕然神情中，道：&ldo;太子是长兄，他比秦王年长六岁。&rdo;

&ldo;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秦王才十二岁，但太子已经十八岁了。&rdo;她心中酸涩难言，眼眶湿意似乎马上便要涌出：&ldo;死的人是侯府世子，不是庶民，朝臣上奏，御史弹劾，满城风雨，若非陛下全力袒护，娘娘知道他会有怎样的下场吗?&rdo;

&ldo;他是有些顽劣，但也没杀过人，至少，我没听过那样的传闻。再则，据我所知，当年事发之后，也是娘娘深明大义，亲自上奏，请求加以惩处的。&rdo;

皇后面有痛意，含泪不语。

&ldo;他或许有些顽劣，但是本性不坏，因为从小被陛下钟爱，从来没吃过苦，后来在天下的非议指责之下，不得不退往封地，其实也很狼狈吧。&rdo;

&ldo;娘娘，&rdo;钟意道：&ldo;你真的觉得，太子的歉意与退避，足以弥补这一切吗?&rdo;

&ldo;纪王出藩时，也才九岁，&rdo;皇后嘴唇动了动，勉强道：&ldo;他既是亲王，出藩便是早晚的，怎么会有狼狈一说?&rdo;

钟意怔然，下意识后退几步，旋即摇头：&ldo;娘娘，说出这样的话，你真的问心无愧吗?&rdo;

皇后拭去眼泪，勉强一笑：&ldo;原来居士今日来此，来兴师问罪的。&rdo;

话说到了这地步，钟意数次逼问，也极失礼，她竟还不露愠色，坦然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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