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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云烛惨白着脸，重重地叩首，血从她美丽光洁的额角流了下来，染红地面。

&ldo;你……为什么不去求巫彭呢?&rdo;听明了她的哀求，帘幕后的声音却饶有深意地笑了起来，&ldo;虽然二十多年来一直在我身侧，你的心，却是在他那里的吧?……他一手栽培了你们姐弟，在这样的时候，莫非在袖手旁观?&rdo;

云烛身子一震，叩首的动作停止了，静静伏在地上，许久许久，忽然发出了一声啜泣。然后，仿佛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这一段日子以来的心力憔悴，她头抵着地面，痛哭失声。

听取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帘幕后的声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ldo;你们姐弟三人，只不过是巫彭用来和巫朗博弈的棋子啊……&rdo;低缓的语声响起，直接传入云烛的心底，带着一丝叹息，&ldo;愚蠢的女人……棋手永远不会对棋子有一丝顾惜。如今，云焕脱罪不易，云焰被我赶下白塔，云家如大厦将倾，他已然要&lso;弃子&rso;了……你如何能指望他?&rdo;

&ldo;反正，新一任的圣女大选，又要到了。&rdo;

云烛猛然一僵，仿佛被那样的话语冰封了内心，连哭泣声都停顿了。

她仰起脸，血从她额头流下，覆盖了整张脸。

黑暗中，那张清丽如雪的容颜狰狞可怖，眼里充斥着绝望和悲哀，她用发抖的手扯住了帷幔，努力张开口，咿哦了半日，忽然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话：&ldo;求求您!&rdo;

‐‐她竟然说出来了!闭口十多年后，她居然第一次说出完整的话!

长久的沉默夺去了她语言的能力，然而多年后，对亲人的关切居然让她再度开口发出了声音!那是多么强烈的愿力!

连帘幕后的那个人，仿佛都被她这一刹那心里强烈的愿望所震动，默然良久，吐出了一声叹息：&ldo;你要我去挽救你弟弟的命运么?……你可知他这番不能带回如意珠，便要成为朝堂势力角逐中的牺牲品?&rdo;

云烛嘶哑着，只是反复：&ldo;求求您!&rdo;

她的手紧紧抓着帷幔，额头流出的血在面前滴了一洼，仿佛一条蜿蜒的小蛇，悄然爬入了重重帘幕背后，也将她此刻的绝望和祈求带入那个永远无人能进入的秘密所在。

然而帘幕后那个人却毫不动容，甚至笑声里还带着某种快意：&ldo;呵呵……听说审问他的，是&lso;牢狱王&rso;辛锥‐‐落到这般酷吏手里，这几日来，一定被折磨得很惨吧?能听到破军的呼号和惨叫，也真是难得啊……&rdo;

忽然听到智者大人提起这个可怖的名字，云烛的脸刷地如同死去一样惨白，怔怔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身体僵硬。

&ldo;云烛……你在发抖。&rdo;帘幕后的声音低哑地笑了起来，带着某种洞察的尖锐，&ldo;你弟弟在辛锥手下捱了半个月，居然还活着?云烛，你为了让他活到我醒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告诉我，我的圣女……你做了什么才延续了你弟弟的性命?你无亲无故，无钱无势，又有什么可以与那个侏儒作为交换呢?&rdo;

&ldo;啊……啊啊啊!&rdo;云烛忽然间疯了一样地大叫起来，将头撞向地面，扯住袍子裹紧了身体，眼里再也压不住狂乱与绝望。

&ldo;可悲的女人啊……为了保全弟弟的命，竟然不惜忍受这样的耻辱么?&rdo;这一次，帘幕后的声音带上了微微的悲悯，黑暗中仿佛有一阵风从内吹出，将帘幕轻柔地裹上了云烛的脸，擦去她满脸的泪痕，&ldo;流着世间最高贵的血的女子，竟被污泥里猪狗所趁。&rdo;

帘幕轻柔地缠绕着，从云烛脸上一掠即回，智者的声音里带了叹息：&ldo;这样竭尽全力不顾一切的守护……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云烛，你知道千万苍生中为何我会独独留下你?因为有时候，你真的很像&lso;那个人&rso;啊……&rdo;

&ldo;您答应……答应过我……&rdo;云烛身体的颤栗在片刻后终于控制住了，她不再让自己去想这些天来的种种屈辱，只是用尽全力结结巴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眼里有绝望的光。

是的!是的!智者大人明明曾经答应过她，如果弟弟能活着到帝都，就会让他免于遭到某种不幸!他……他答应过的!

也就是为着那一句承诺，她才不惜一切代价，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和屈辱，一直等待下去!她是为了智者大人的那句承诺才苟活到今天的!

&ldo;嗯……我是答应过你……&rdo;帘幕后，那个声音低缓地笑了一声，&ldo;是的。你弟弟是个非凡的人物，他绝不会死在此刻‐‐破军，会比天狼和昭明更明亮!&rdo;

云烛喜极而泣。

然而幕后那个人的声音却停顿了，仿佛是凝望着某处星空，淡淡道：&ldo;只是……我的时间也已然不多……她就要来了。&rdo;

她?她是谁?云烛诧然，却不敢抬头。

&ldo;我在帝都设下了&lso;九障&rso;……不过，也无法阻拦她多久……我的力量其实已经不如她了……&rdo;智者大人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却极其复杂，带着喃喃的叹息，&ldo;但，那之前，足够让我把所有事情交代完毕……&rdo;

&ldo;叮&rdo;的一声，一枚令符从黑暗中扔出，准确地落入云烛手中。

那是冰一样透明的令符，介于有无之间。

那个声音穿过了重重帘幕，抵达云烛耳畔：&ldo;传我命令，带云焕少将来神庙。&rdo;

（《镜&iddot;龙战&iddot;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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