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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扫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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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嬷嬷脸上滑过一丝鄙夷，谁都知道老太太最宝贝的便是大小姐，三姑娘也是被糊涂了，居然拿大小姐来威胁老太太，老太太只会更生气。

“三姑娘，您还是先回吧，等老太太醒了，她自然会见您的。这夜黑露重的，就算咱们做奴才的皮糙肉厚不怕冷，可您这千金贵体，万一冻伤了可怎么办呢？”

语气恭敬，态度谦卑，可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嫌弃宋南玟连累了她们一道受冻。

宋南玟脸色愈发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完全没有想到以往见着她最客气卑微的常嬷嬷也敢这样与她说话，藏在袖子里紧紧拳起，只是一贯的教养支撑着自己不与常嬷嬷一般计较。

她望了眼四周不掩嫌恶的奴才，微微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挺直脊背，跪的更直。

“玟儿求见老太太！”

常嬷嬷撇了撇嘴，才待说什么，忽听身后脚步轻响，回头一看，就见秋月一袭青衣缓缓而来，身形纤细修长，如玉面上含着最为妥帖的笑意，“老太太请三姑娘进去。”

常嬷嬷霍然变色，脱口而出，“可老太太早就歇息了……”

秋香好整以暇的一笑，“本来确实是歇息了，可老太太见外面风冷雪疾，愈发惦记三姑娘，这才让奴婢请三姑娘去她屋子里暖一暖。常嬷嬷也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连老太太的心意都揣摩不透了呢？还是说，常嬷嬷是去揣摩旁人心思去了？”

“你胡说什么！老奴一心只为老太太！”常嬷嬷喝道，心里却有些莫名发虚，那日她与五姑娘只说了几句话，得了五姑娘几句指点，旁的可是一点都没做，可秋香话里话外，总让人觉得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秋香嫣然一笑，“常嬷嬷的忠心，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说着弯腰去扶身体微晃的宋南玟，动作轻巧而细致，“三姑娘，奴婢扶您。”

宋南玟看了眼秋香，目光一闪，轻声道，“多谢秋香姑娘了。”

“三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就是奴婢，哪里当的起主子的谢。”秋香轻飘飘的瞥了眼常嬷嬷，唇角含着一丝极浅的笑，“常嬷嬷，老太太说今儿夜里雪下的大，明儿怕是要积雪，她让您将外面的雪扫干净了，明儿三姑娘还要去给大夫人送衣裳，别耽误了她的行程。”

宋南玟目光又一闪，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的更紧，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疼的让她整个人一个激灵，脸上倒是恢复了些许血色。

常嬷嬷却如丧考妣。

且不说天寒地冻积，清理积雪怕是要花上一整夜的功夫，她素来是老太太身边的掌事嬷嬷，吃穿用度比那些庶出姑娘都要好，养尊处优这些年，一夜下去，怕是她半条命也没了，最重要的是，这代表着老太太不再重用她，只将她当做最普通不过的仆妇了！

常嬷嬷又惊又慌，噗通一声朝宋南玟跪下了，伸手拽住抓着她的裙摆，“三姑娘，是老奴糊涂了！您向老太太求求亲，饶了老奴罢！”又向秋月哀求，“秋月！秋月！你是我亲自挑中的，是我带你到老太太身边的！你今天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秋月轻轻一笑，笑意明媚，“常嬷嬷，你这话错了，我今天有的，都是老太太给我的，怎么成你给我的呢？”

“可、可是……”

秋月蹲下身，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道，“当初我娘本只想卖我三年，是你硬是定成了死契，让我一辈子只能当人的奴才，得不了户籍，我娘又愧又伤心，开春便去了，想去送终，你却说不能给主家沾染晦气，莫说最后一面，回乡送葬都没去，这么多年，我连我娘坟前都没去过！”

常嬷嬷望着秋月眸里深沉的讥诮冷冽，身体一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你就是看老太太喜欢我，所以存心想给我添堵，想让我被踩进泥坑里，一辈子出不了头！”秋月笑了笑，笑意冰冷，“嬷嬷，您还是去扫雪吧，那才是您该干的事，您放心，你若病了，我会给你请个好大夫的。”

“我、我……秋月，我知道错了……”

“走吧。”

柔柔缓缓的女音淡淡响起，宋南玟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原本就平和的面上神色更淡。

常嬷嬷立刻抬眼，眼底露出一丝希冀。

宋南玟却不曾看她一眼，只是衣袖微动，柔软的衣袂如云一般扬起，下一瞬，已经从常嬷嬷的手里滑出，半丝留恋也无。

常嬷嬷一个趔趄跌跪在地，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苍老压抑的哭泣声飘进风里雪里，显得凄凉而绝望。

宋南瑾起身梳妆的时候，就得到了常嬷嬷失足落水的消息。

因为她身边得用的丫鬟都陪着柳姨娘他们去了乡下，现在她屋子里的两个丫鬟都是宋南月遣过来的，都是她屋子里得用的大丫鬟，揽云温柔老实，弄雨灵巧活泼，忠心不忠心一时看不出来，但两人都行事利落，倒是得用。

揽云帮着宋南瑾梳着发髻，弄雨就在旁边八卦，“说是得罪了三姑娘，老太太替三姑娘出气，就罚常嬷嬷去扫雪，哪里知道常嬷嬷脚下不留神，滑了一跤，一头栽进水里了。”

揽云温柔善心，不由道，“这么冷的天，还掉进水里，常嬷嬷年纪大了，怕是受了不少罪。”

“管她呢，从来都仗着老太太欺负人，这次全是她活该！”弄雨幸灾乐祸，“可惜立刻就被秋月救上来了，要我说，秋月再泡她一会才好呢，当初秋月可没少受常嬷嬷的磋磨。”

“弄雨，不能这样说话的。”揽云不赞同的摇摇头。

揽云年岁比弄雨更大一些，也管的住弄雨，弄雨吐吐舌头，挑了一枚碧玉簪给宋南瑾看，“姑娘，您看这只簪子可好？”

“就它吧。”宋南瑾道，“常嬷嬷如今怎么样了？”

“不知道，说是老太太给请了一个好大夫，嘱咐着好好看，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瞧见是秋月亲自送大夫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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