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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拜师学艺心事重重（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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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甲印想赶快躲起来，或者钻进什么洞里去。可身子好像不是他的了，根本不听他的召唤，动弹不了。梁甲印脑子里急促的转动着，想着赶快跑，赶快飞，赶快叫，随便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噢，这是在刻字铺里，要引起两个师兄的注意，帮助拉着师傅，不让师傅来杀梁甲印，有话好好说。

不对。黑影子穿着鬼子的军装，戴着鬼子的钢精帽徽，帽子的护帘一晃一晃的，手里横着明晃晃的刺刀。“妈呀——”梁甲印惨叫一声，仰面倒在地上。两只手在地面上摸来摸去，希望能摸到一把菜刀、一把剪子、一块砖头、一截绳子哪怕摸到一把扫帚也中啊，也可以对付一阵子。可啥都没有，地面上光光的，梁甲印绝望了，彻底绝望了。绝望的梁甲印也清醒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站直了，大喊一声，“俺跟恁拼了吧。”就向着那个黑影子扑过去。

“噗通”一声，梁甲印醒来了，发现自个趴在地上。

二师兄惊醒了，连忙起来拉梁甲印，“师弟，师弟，恁咋了？做恶梦了？起来起来，睡到床上去。对，躺下，睡吧。”

躺在床上，梁甲印再也无法睡着了。听人说这是鬼迷心窍了。对头，是鬼，师娘可能就是个女鬼，她把俺拿捏着了，叫俺干啥俺就得干啥。不中不中，咋见俺师傅哩，心里愧啊。再不能那样，不能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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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梁甲印癔癔症症来到师傅家院门口，推推院门，还上着门闩。便举手拍拍门环，叫起来，“师娘——开门——”过一会儿没动静，又举手拍门。这时院子里传来“噗嗒噗嗒”的脚步声，师娘来开门了。师娘头发乱乱的，睡眼惺忪的样子，脸上红扑扑的。看着梁甲印得意地笑笑，“俺太困了，都睡过头了。”

梁甲印哪敢再看师娘啊，钻进厨房，烧火，加水，熬糊糊，熘馍馍，很快做好了早饭，用瓦罐盛好三人的，又往篮子里装六个馍，提上走出去，对着师娘屋里高声叫道：“师娘，饭好了，俺给师兄送去了。”

不等师娘应声，梁甲印赶紧出了院门，给刻字铺的俩师兄送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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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害怕，不见又不中，要去做饭啊。晌午头，梁甲印硬着头皮走进师傅家院子，低着头问道：“师娘，晌午饭做啥啊？”

张晓娥看看梁甲印，笑笑，“甲印，恁别那个样中吧。是师娘自个愿意帮恁的，师娘高兴。恁别放在心里，也别放在脸上。该干啥就干啥，别心事重重的，也别心里有愧。叫恁师兄看到该起疑心了。啊，俺把菜买回来了，还买了锅盔，晌午做个菜汤，咱吃锅盔喝菜汤。哎恁那手碰伤了不碍事吧，不然师娘来做吧。”

梁甲印赶紧摇头，“不碍事，不碍事，俺能做。”

梁甲印蚊子一样说着，走进厨房忙活起来。叮叮当当一阵锅碗瓢勺叮叮当当，菜汤就做完了。把装饭的瓦罐提到锅台上，低着头往里边舀菜汤。一双手从后边搂住梁甲印的腰，梁甲印僵着了，触电了一样。师娘蚊子样的声音吹进耳朵。“到底是大小伙子啊，恁咋像个配种的牤牛一样，恁大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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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亏于师傅下午回来了，要不然，他跟师娘不知要弄到啥地步哩。在师傅家吃过晚饭，收拾好锅碗瓢勺，于师傅说要给梁甲印上第三节印章知识课。梁甲印心里有鬼，不敢正眼看师傅，故意装着心疼师傅的样子说，“师傅恁出去几天了，太累了吧，好好歇歇吧，过几天再给俺讲吧。”

于师傅一声“俺累个啥啊，给恁讲课可不能再耽搁”，梁甲印只好搬过椅子，坐下听讲。眼睛盯着旁边的地方。

“前两次讲了印章的起源来历，那只是对一个印章粗略的了解。今个俺跟恁说说印章的分类。这是每个刻字匠人必须要知道的，必须牢记的，人家问恁印章都有哪些种类样子啊，恁连这个都说不上来，那不就闹个大红脸了。咱们国家古代的印章种类很多，主要有官印、私印、吉语印、肖形印、鉴藏印和传国玉玺等六种。如果以刻制印章的材料来区分，古代就有泥陶瓷类、金属类、植物类、动物类、玉石类，等等六大类。比如眼下的木头印章，就是植物类的。植物的根、树干、果实核都能治印。比较常见的有黄杨木印、紫檀木印、鸡翅木印、乌木印等。另外像三七、梅树、沉香、伽楠树等也能刻章，只是眼下用的少了。动物类主要说的是动物的牙、角、骨头等。牙比如象牙。角指的是牛角、羚羊角和鹿角。象牙和羚羊角这些材料都很珍贵，一般人家也用不起。而水牛角就比较便宜，刻的人也多。玉石章用的越来越多了，玉石在印章的历史中很是重要，从最早的玉玺到眼下的玉石章，很多人都喜欢刻制。玉石的种类也很多，除了有名的和田玉、蓝田玉、黄田玉等，像玛瑙石、水晶石等等也能治印。有必要多说几句的是化学（及塑料）印章，这些年都说是从外国传来的，价格也不贵，也容易刻制。还有日本的橡胶，也能刻章子，价钱也不是很高。”

于师傅一口气讲了一个时辰，梁甲印听得如醉如痴，眼睛眨都不眨，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反倒踏实下来。过去听私塾先生说过“学海无涯苦作舟”，今天听师傅这一讲，印章的学问也是一个大海，于师傅正领着梁甲印向这个海洋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深。回到刻字铺，梁甲印哪能睡得着，他端一个小油灯来到前边铺子里，趴在桌子上，把师傅讲的很快写在纸上，一字一句反复看了几遍，满意了，才敢去睡觉。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两天跟师娘的荒唐事，悔恨难当，梁甲印掐住自个的耳朵，使劲掐，疼得快叫出声了才松手。必须断了这个念头，彻底断掉。绝对不能再做有愧于师傅的事。不然，哪还有脸待在师傅家学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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