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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越迷津将被子拉起，盖在他小小的身躯上，这少年对自己的处境与病痛没有半点在意，反倒看出两人之间似乎略有些僵持的气氛，说了许多趣话来逗他们开心。

这种过分的体贴与乖巧，让越迷津心中无端生出一丝丝怜惜与悲悯。

&ldo;他睡下了么?&rdo;秋濯雪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ldo;嗯。&rdo;越迷津淡淡道，&ldo;他睡下了，烧已退了，只是身体太弱，不能再过多奔波，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找慕花容，但此时此刻，却也容不得我们加快脚步。&rdo;

秋濯雪轻轻叹了口气：&ldo;难道我在你心中，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么?&rdo;

&ldo;你未必是冷酷无情的人。&rdo;越迷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神色不变，&ldo;只是对你而言，只是有些事更加重要，更加紧急，就好像逼我放弃剑约一样。&rdo;

无论如何有心避开那些话题，存在的事就是存在，只要这个结不解开，始终会触碰到。

方才的欢笑转瞬即逝，快得好似从未发生过。

秋濯雪默然不语。

这时杨青忽然轻轻梦呓了一下，两人立刻噤声，转头看向床上的少年，见他翻了两下身体，又悄无声息地睡下去，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下意识看一看对方，又略不自在地避开眼。

杨青虽拖慢了他们二人的行程，但无形之中，似也缓和了他二人之间紧张的节奏。

秋濯雪低头沉思片刻，招了招手，引他到外间去，两人同在桌边落座，决定从头开始解释：&ldo;我去找花容，是因为步天行有古怪。九魂香在步天行身上的效果虽不大，但仍然起效，后由古老诊断，他那时忽然……嗯，并非是九魂香之过。&rdo;

提到此事，越迷津目光一动：&ldo;你认为，步天行当日对你的所作所为，是有其他的原因?&rdo;

&ldo;不错。&rdo;秋濯雪点点头，&ldo;九魂香无色无味，如水一般，藏在身上总归有所不便。花容便将它与香料调和，女子身携胭脂花粉，旁人也不会起疑。于是我就想到，九魂香内还有香粉，而香粉本也可以是一味药材，也许是一种我们都不曾知晓的药材。&rdo;

越迷津仔细思考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摩挲着杯子，沉声道：&ldo;香粉与九魂香混在一起无害，嗯……你的意思是，这种香粉与血劫剑产生了迷情的作用?&rdo;

&ldo;不错。&rdo;秋濯雪点头道，&ldo;我想这也许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rdo;

越迷津若有所思：&ldo;难怪你要找慕花容。&rdo;

秋濯雪点了点头。

&ldo;不过……&rdo;越迷津忽然道，&ldo;既然连古蟾也未能解出血劫剑的秘密，你为何如此笃定血劫剑必与药毒有关?&rdo;

&ldo;血劫剑固然诡秘，可绝非如流言一般，是能够凌驾于人之上的神器，至于寻找良主，就更是无稽之谈了。&rdo;秋濯雪摇摇头道，&ldo;锻造冶金之道，我虽非行家，但也知由人技艺所铸造而出的东西，无论何其玄妙，何其精巧，终究不过是一样死物。&rdo;

越迷津轻哼一声：&ldo;偃师献技。&rdo;

偃师献技乃是《列子˙汤问》里的一则故事，说是周穆王西巡回返，有一名叫做偃师的巧匠带来自己所制的倡优（即以歌舞戏谑为业之人）向周穆王献技，这倡优宛若真人，手舞足蹈，暗送秋波于周穆王的宠妾，惹得周穆王大怒，以为自己被偃师戏耍。

偃师便立刻拆开这倡优躯体，原来此&ldo;人&rdo;竟是由皮革草木、树脂白漆、黑炭朱砂等物制成，全是假物，一旦失去一部分机关，功能就会缺损。

以假乱真，死物生灵，幕后之人虽无偃师这般巧夺天工的技艺，但却有足以弥补这一缺陷的心机。

&ldo;倘若当真只是献技，倒还好了。&rdo;秋濯雪苦笑道，&ldo;此技却成诡计，你瞧，这一路上我们遇到多少不怒反喜、信以为真的周穆王?&rdo;

越迷津不置与否，浅浅饮了一口茶水。

&ldo;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神鬼之说，就好像这世上许多江湖骗子的把戏一样，看起来唬人，也的确有些本事。&rdo;秋濯雪微微一笑，&ldo;平日里看个乐子倒也无妨，但若拿来装神弄鬼，谋财害命，就不免招人讨厌了，总不能怪别人砸他们的招牌。&rdo;

越迷津不知想了什么，目光望向角落里的蓝色花布，那底下藏着一把琴，琴中有一把世人梦寐以求的妖刃，他缓缓道：&ldo;那么，你可曾想过，步天行要是当真对你有意。&rdo;

秋濯雪：&ldo;……&rdo;

这个猜想简直比血劫剑带给秋濯雪的震撼更大，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古蟾又没能诊断出什么异常来，他纵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猜测，也未必有人相信，反倒容易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早有准备，因此才没开口。

他实在没想到越迷津居然也会这么认为。

倒不是说秋濯雪缺乏自信，如他这样的男人，却不缺乏的就是对自己的信心，可即便是他再怎么有信心，也不至于认为自己的魅力会惊人到这种地步。

&ldo;你难道不觉得，这句话实在太高看我了吗?&rdo;秋濯雪实在有点哭笑不得，&ldo;更何况，我与步天行从未有过任何交际。&rdo;

越迷津倒是很平静：&ldo;既是他喜欢你，而不是你喜欢他，你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难道能断定他对你当真没有半点意思吗?还是他亲口告诉你对你并无情意?亦或者是你可以替他决定他的心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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