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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无可奈何地叹息，幽芷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前面有一个烧饼铺子，老婆婆和老爷爷相互扶持着干活。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走过去，爱抚地亲亲女儿略带菜色的脸颊，柔声问道：&ldo;宝宝，想吃烧饼吗？&rdo;女儿眼巴巴地盯着烧饼铺子点点头。母亲从口袋里掏出紧巴巴的三文钱，递出一文给老婆婆，略带尴尬地问：&ldo;老板娘，我……我买半个烧饼可以么？&rdo;

老婆婆叹口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ldo;唉……好孩子，我们也晓得如今日子难过，可这、这半个烧饼，我实在是不能卖啊！&rdo;母亲听闻，眼眶中微微泛出水光，哀求道：&ldo;老板娘，我求求你了，求求你……&rdo;

幽芷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打开手袋，递出四文钱给老婆婆，牵唇微笑道：&ldo;老婆婆，这里有四文钱，您就卖两个烧饼给她们母女俩吧！&rdo;

年轻的母亲既惊又喜，不住地作揖道谢：&ldo;这……这太谢谢您了夫人！谢谢、谢谢！&rdo;又唤自己的女儿：&ldo;宝宝，快对这位夫人说谢谢！&rdo;小女孩很乖巧，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显得格外大，奶声奶气地依声说道：&ldo;谢谢夫人！&rdo;

幽芷弯下腰轻抚小女孩的头，嫣然一笑，边将烧饼拿给她边道：&ldo;乖，快趁热吃吧！&rdo;说罢又直起身，再次掏出五块大洋给年轻的母亲：&ldo;这里还有些钱，给女儿做几件好衣裳吧！&rdo;年轻的母亲惊慌地摆手推辞：&ldo;不了不了，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怎可再受您恩惠！&rdo;

幽芷却直接将大洋塞进她的手里，说得极慢，却字字有力：&ldo;女儿还小，再怎么苦，都别饿坏了孩子。你也莫再推辞，收下吧！&rdo;年轻的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深深地鞠躬作揖，不住的喃喃道谢：&ldo;真是……真是太谢谢您了！您是活菩萨啊！&rdo;

看着那位母亲牵着女儿慢慢地渐行渐远，幽芷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仿佛可以感受到自己宝宝的胎动。其实刚刚两个月出出头，根本就不曾有胎动。然而作为宝宝的母亲，幽芷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是，属于她和清泽的孩子……

刚刚知晓自己有了身子的翌日清早，她和沈清泽一早就醒了，窝在一起兴奋地说了好些关于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话。

清泽说，希望这胎是个女儿，一个像她一样温婉如芷的女儿；

清泽说，如果是这个女儿，将来就给她取名叫&ldo;清芷&rdo;，取他和她两人的名字之和，代表这是他们爱的结晶；

清泽说，将来才舍不得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若是要娶我家清芷就得做上门女婿，一辈子都好好待她；

清泽说……

清泽……沈清泽！

幽芷吓了一跳，抬头入眼跟前的人竟然是沈清泽！他竟然就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的面前！她惊愕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ldo;你……你怎么会……&rdo;

然而下一秒，她却被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一把紧紧地拥住了‐‐&ldo;芷儿……芷儿你知不知道，我几乎把整个上海滩都翻遍了！若是、若是再寻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rdo;

沈清泽的呼吸又粗又重，鼻尖的热气喷洒在幽芷的颈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右手不断地用力摩挲着幽芷的后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下一刻，她的泪，忽然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她缓缓地抬起柔荑，再缓缓地抚上他肩头‐‐最后亦是紧紧地一把攀住了。

下巴在她肩头不住地磨蹭，再开口，他的声音竟然似乎带着了些许哭腔。在她看不到的背面，他渐渐地红了眼眶：&ldo;芷儿，下次……不，没有下次！只是以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一走了之？因为我……我也会害怕的芷儿……&rdo;头埋在他的臂弯里，她早已泣不成声，只能用力地点头。

许久之后，沈清泽轻轻地将幽芷带离自己的怀抱，拥着她的肩，语气沉静而坚定：&ldo;芷儿，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去，我们一起来面对这件事。&rdo;然而听闻这席话，幽芷的眸子却闪烁了，游游移移就是不触碰他的视线。沈清泽有些急了，微微摇晃她的肩膀道：&ldo;芷儿，难道你不相信我么？难道你不认为这一切分明是个误会吗？&rdo;

静默了片刻，幽芷终于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ldo;啊呀呀，三少和三少奶奶回来啦！老爷、夫人，三少带着三少奶奶回来啦！&rdo;踩着家里头另一位佣人黄妈大喜过望的报喜声，幽芷和清泽踏进了家门。

只见大厅之内，沈广鸿和沈夫人正坐在正座上双眉不展，警察署的龚局长和一名手下也正在厅内来回踱步。见他们两人相携回来，皆面露喜色上前迎来。

沈太太关切地执起幽芷的手，沉痛道：&ldo;芷儿啊，你这是跑去哪里了，让我们一阵好找啊！若是遇上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不是妈要说你，你看你，现在已经不再只是一个人了，肚子的那个可得时时注意呀！&rdo;幽芷自知有错，低低愧疚道：&ldo;母亲，芷儿晓得自己这次是太意气用事了……&rdo;沈太太见状，轻拍幽芷的手：&ldo;芷儿，其实妈也明白，这事儿搁哪个女人身上都会受不了……不过芷儿，你要知道，清泽断然不会是那样的人的。&rdo;

一旁的龚局长不停地点头哈腰，如释重负地说道：&ldo;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rdo;又对沈广鸿脱帽行个李，颔首道：&lso;既然如此，沈将军，晚辈就先行告辞了。&rdo;沈广鸿也回礼道：&ldo;好、好，今日有劳龚局长了，沈某在此谢过。&rdo;龚局长忙摆手：&ldo;哪里哪里，这是晚辈的荣幸！日后再需要晚辈，您一声吩咐，晚辈必定赴汤蹈火！&rdo;说罢便带着随从一同离开了。

沈清泯夫妇和沈清瑜倒是不在，怕是事先让沈广鸿打了预防针支走了，于是大厅内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只听沈太太眉宇间有些疲倦，淡淡道：&ldo;走吧，去厨房。&rdo;

来到厨房，幽芷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招弟跪在厨房冰凉的瓷砖上，一张脸早已哭花，头发凌乱，颊上甚至还有好几个深深浅浅的五指巴掌印！福妈哭丧着一张老脸，亦是长跪一旁。

怔忪了片刻，幽芷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别过头道：&ldo;妈，让福妈起来吧……她一个老人家，还是别这样。&rdo;还未等沈太太开口，福妈已经连声大惊失色：&ldo;不不不！这可怎么行！是我教女无方啊，竟生出这种逆女！&rdo;

沈太太冷冷道：&ldo;好了，招弟，你可以说了。&rdo;

招弟微微挺直似乎早已僵硬的背，飞快地用手背揩去眼泪，抽抽泣泣道：&ldo;是、是，夫人……昨、昨晚，三少和二少……&rdo;

&ldo;难道你觉得自己很委屈么！抽泣什么，说话不许断断续续！&rdo;沈太太疾声厉色，大声打断。从未见过这样威严的沈太太，连幽芷都被微微骇住了。沈清泽似乎察觉了幽芷的惊骇，牵住她的手更加紧了紧。

招弟被一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战战兢兢地回话道：&ldo;昨晚，三少同二少一起在后院里头饮酒，饮到、饮到很晚才回房。三少他一直喜不自胜，又喝得大醉酩酊，于是招弟就来服侍三少更衣。因为，因为……&rdo;招弟的声音变小了些，眼神开始闪烁，似乎有眼泪又欲流下来：&ldo;因为三少奶奶不在，我看三少醉得厉害……其实、其实是招弟不知廉耻，是招弟不知天高地高，妄想麻雀变凤凰，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曾发生！真的……三少奶奶，你相信招弟，真的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三少饮醉之后就睡着了，一切都是招弟不对、是招弟一念之差做错了，请三少奶奶饶恕啊！&rdo;

&ldo;好一个&lso;一念之差&rso;！&rdo;沈太太的语气冷若冰霜，步步逼近：&ldo;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一念之差，可能让我的儿媳、我的孙儿遭遇不幸，可能给我们整个沈家带来不幸！&rdo;

&ldo;夫人……招弟真的知错了夫人……&rdo;招弟的泪再次糊满了脸，又因为害怕而不敢发出抽泣的声音。福妈甩手一个耳刮子刮过去，清脆的声响令幽芷不由得一震：&ldo;你个逆女！我真是……真是造孽呀我！&rdo;

&ldo;好了，要教训女儿回家慢慢教训，可别吓坏了我孙儿！&rdo;沈太太又转头执起幽芷的手：&ldo;芷儿啊，你都听到了，这便是事情的真相……莫再生三儿的气了，好不好？&rdo;沈太太那样急切的表情让幽芷无法不点头，哪有母亲不一心希望儿女和睦的呢！

见幽芷点头，沈太太眉宇间的厉色消散了许多，于是对身后的黄妈说道：&ldo;黄妈，将这个月的薪水都给福妈结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沈家不再请她们，也请不起。&rdo;黄妈应诺：&ldo;好嘞好嘞，我这就去账房。&rdo;福妈听闻不住地磕头叩谢：&ldo;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谢谢三少和三少奶奶的开恩！谢谢、谢谢……&rdo;招弟也跟着后面叩头。

&ldo;好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去收拾细软吧……&rdo;幽芷终于说话了，&ldo;也别再叩头了，都起来吧。&rdo;

起初福妈和招弟还不敢起来，沈太太也是晓得的，于是凉凉道：&ldo;怎么，三少奶奶的话你们竟敢不听？&rdo;福妈和招弟这才又是道谢又是作揖地站起来，跪得太久都站不稳了。

幽芷虽说晓得她们留不得，也明白沈家豪门望族，主仆之间、奖惩之间理应如此，但到底还是不忍心，侧头别过脸，却恰巧对上沈清泽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颤。

夜已深沉，幽芷洗漱完回卧房，沈清泽已经坐在了床边。刚刚洗过的头还没有干，发梢上有水珠垂滴下来。幽芷咬了咬唇，避开他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床的另一边。刚刚坐上来，就被沈清泽一把抱住了。

&ldo;芷儿……我真的什么都不曾做过，昨晚我同二哥喝得很醉，我只记得自己似乎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至于招弟她怎么会在我床上的我真的不知道……&rdo;沈清泽急切地解释，眉宇紧蹙，但却不避不惧。

幽芷抬眼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问道：&ldo;你……你昨晚做什么要喝酒？&rdo;见幽芷愿意同自己说话，沈清泽喜上眉梢：&ldo;因为我就要当父亲了，欣喜若狂啊！宋医生说不可让你沾染酒气，我寻思昨晚你回娘家了，于是就同二哥多喝了几杯……&rdo;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注意幽芷的神情，见她并未显现出不快，于是头微微蹭幽芷的头：&ldo;芷儿，你……你原谅我了好不好？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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