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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来有些凉,背后的屋内,灯一下熄了。
归迟用力擦掉眼泪:&ldo;轮……轮回……折弥……我我不懂……凤幼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我……&rdo;
她认真地看着折弥,想要得到一个&ldo;只是玩笑&rdo;的结果,可是折弥的沉默与莲姬盘绕的蛇身终于打破了她所有的自我幻想,凤幼,真的离开了。
屋内的魑魅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归迟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魑魅已经乘风而去了。
这是继小诤之后,归迟身边第二次有人离开。小诤死在去年的盛夏,而现在,春色正灿,夏天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绛灵宫里一片愁云惨雾,头顶明明是明媚至极的春光,可是笼罩在各人心头的俱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魑魅去了哪里,莲姬没有过问。
归迟对着桃树发了很久的呆。她的身边,开始是小诤,后来是凤幼,只有他们两个会不厌其烦地逗她说话,现在他们都没了。她连续几日做噩梦,醒过来之后抱着被子泣不成声。后来她不敢再独自一个人睡,只得磨蹭着去敲折弥的门。
折弥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皎洁月色下面容有些模糊。归迟喊了声&ldo;折弥&rdo;,折弥看着她,开始没有任何反应,后来伸手把她牵进了屋。
归迟坐在椅子的一个角上,半个屁股都撅着,双膝并拢一声不吭。折弥也随她,待到月上中天,折弥见她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目光还频频往床铺的方向瞄去,于是淡淡道:&ldo;困了就在我这歇下吧。&rdo;
归迟忙不迭点头,点完觉得不妥,不该表现出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的,遂别扭歪头道:&ldo;我就睡一晚……就一晚。&rdo;
她说着小步移到床边,看到平坦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被子不禁又有些傻眼。硬着头皮把被子小心铺好,归迟的手指在冰凉被面上滑过,心里奇异地升腾起阵阵暖流。此时重的压地她透不过气来的梦魇在这股暖流下完全冰融,她安心地吁口气,踮着后跟一转身,才发现折弥的目光一直投在她身上,没有任何波澜的目光。
&ldo;折弥……?&rdo;
折弥立即移开视线:&ldo;睡吧,我守着你。&rdo;
归迟慢吞吞躺上去,侧身往里,有些疑惑于折弥的反应,但终究还是觉得放心,因此这一夜里较之前几晚,睡地可谓是格外好的。可是天亮的时候她又踏入成片的泥淖,梦里天色微暗,小诤与凤幼站在对岸,他们冷眼看她陷进泥淖里无法挣脱,而她则眼睁睁看着自己无依无托地往下沉,黑暗里最后一眼,出现在视野里的是执手而行的折弥与莲姬……自然又是惊醒,她拭着冷汗爬起来,折弥的姿势动作都没变,还是坐在昨晚那张凳子上,红丝带一圈一圈往指尖上绕,绕完了再散开,从头开始。
归迟惊魂未定,一摸,又是满脸的泪渍。
折弥微抬凤目:&ldo;以后可以去看凤幼,我带你去人界,看完凤幼,也可以四处游玩。&rdo;
归迟抱着膝盖抽噎,折弥走过去轻抚她的头,一下一下地,说:&ldo;好不好?&rdo;
归迟摇头,又点头,狼狈地把自己往后缩。折弥拉住她的手:&ldo;不要哭了,头发都被汗打湿了……我给你洗头吧。&rdo;她真的打来了热水,挽起袖口,朝归迟招手:&ldo;过来呀。&rdo;
归迟呆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跳着摇手:&ldo;不……不用的。&rdo;
折弥把她按在凳子上,不由分说拔下她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单手盛水往上淋。归迟紧张地动都不敢动,折弥把她的头发泼湿,手指贴着头皮慢慢按动:&ldo;还记得在归迟林里,和小诤一起抓鸡吗?&rdo;
&ldo;……嗯。&rdo;
&ldo;还记得小诤为你变的圆蛋吗?&rdo;
&ldo;……嗯。&rdo;
折弥没再说下去,取了皂角在手心化开,团起归迟的头发轻轻揉弄。归迟低着头,身体有些抖,折弥抬起她的脸:&ldo;傻归迟,你又哭了。&rdo;
&ldo;不不是,是水进了眼睛……&rdo;
折弥沉默地为她洗完头,拿干净的白布为她擦干。归迟几次想夺下自己擦,折弥都拒绝了。清风柔软,晨光缠绵,折弥擦得七八分干,才停下动作。归迟无法理解折弥突如其来的举动,忐忑地捏着手指,看看折弥,又马上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两人无声地坐了半晌,后来折弥弯腰捡起一粒小小的石子,摊在掌心。归迟莫名地看着,折弥合上手指,手腕一转,再摊开时,石子已经变为一粒散发着银光的珠子。归迟新奇地碰了碰它,珠子陡然变大,在归迟眼前上下跳动,而后&ldo;嗖&rdo;地钻进她怀里。
归迟想起以前小诤说的,他说等姐姐恢复了记忆,就让她变一个全天下最好看的圆蛋。现在折弥真的恢复了,变出一个很好很漂亮的圆珠,可是小诤却再也看不到了……
她很不争气地又要哭,嘴巴一撇一撇,泪光已经若隐若现了。折弥挑起她的下巴,没有迟疑地把吻印了上去。
不同于第一次的仓促微凉,不同于第二次的怜悯高洁,这一次折弥的吻温柔缱绻,她吮着她的唇瓣,目光迷离:&ldo;归迟……我想我有些喜欢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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