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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观察与思考之八XINshuHaiGe com（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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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观察与思考之八

我并不是主张当演员都得去当丑角的——其实，在眼下，我们的戏剧舞台上几乎是没有丑角的。

我也并不认为凡是美都必须由丑来反馈，也不认为凡是丑都可以成为艺术上的美。

虚伪、奸诈、势利、谄媚这种种丑，决无可能成为美——这是心灵的丑——是脓疮。

然而，十分有意思的是：虚伪有时会被赏识为谦虚；奸诈者披着正人君子的外衣；势利与谄媚仍然有吃香的所在。

创造、追求真正的美，谈何容易！

有时，各种现象、假象、习惯势力会象云雾阻挡在眼前，叫你不识庐山真面目。

在对生活作了观察与解剖以后才知道：生活的真谛有时是被巨大的岩石所掩埋着的。

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我们面前时，总会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是正常的，毫无可以奇怪之处。

但，要紧的是必须指出：这种赏心悦目还仅仅是感觉；对于那位姑娘，因为并不了解，所以只能是得到的初步的印象：漂亮。

漂亮是一种美——当然要比五官不端正要美。

然而，这还只是一般的美——并不是所有的漂亮一点的姑娘都可以入诗、入画，成为艺术美的。

假如蒙娜丽莎没有了迷一样的微笑，她还有那么动人心弦的美吗？没有了，她只剩下一般的漂亮，眉清目秀而已，这样的姑娘世界上多矣！

只有迷一样的微笑，才是属于蒙娜丽莎一个人所有的。

这迷一样的微笑里，藏着她的气质、性格、藏着她想告诉我们的千言万语。

于是，达·芬奇时代的读者，及以后的无数的读者所揣摩的、所想象的是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内含、是她的气质与性格，至于她的穿戴却是实在无关紧要的了。

至于安徒生笔下的那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的感人之处则是：她的困境，她在绝望中企图创造的奇迹。她的火柴的微明的亮光，说明了幼小的心对于生命、生活的顽强的渴望与抗争……

我在小学里读完这篇课文后，心里惴惴不安，以至挂念了很多年的是：这个小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不仅使贾宝玉而且为多少后来的读者，青年人所倾倒。有人认为，林黛玉身上有一种“病态的美”。换言之，假如林黛玉不是多病，吃各种汤药，在潇湘馆里吐血，林黛玉便不是美的了。

此说虽不是千真万确，也多少有一点道理。

曹雪芹巧妙地塑造的这样一个既有倾国倾城貌黟，又有多愁多病身，的形象，使读者在既为之吸引，又为之担心的交织中增强了感染的魅力，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最紧要处还在于。林黛玉聪慧，却不工于心计；美貌，又有善良的心地；想爱而不能，敢爱而不得——她的纤弱的外表下自有刚毅、坚强的气质——那才是林黛玉真正的美的所在——因此“病态美”一说就未免以偏概全了。

“葬花”时，最能看见黛玉的勇气；“焚稿”后，方才知道黛玉的胆量。

纤纤风骨，才是林黛玉的最美处。

潘金莲当然不能说是美，大杀出手的武松也谈不上美——但，景阳岗上打虎的武松是很美的——可见，好汉也不一定全美，更多的情况下，是有时美，有时不美。

对于姑娘们来说，发型、服装都是可以增加美感的，都是应该讲究的。

问题在于：要恰如其分。

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个长得很美的姑娘，偏偏喜欢穿着朴素、淡雅的服装，别人的感觉是。她穿什么都美，那么有没有穿什么也不会美的呢？

外在的与内含的越是接近时，越能够得到美！反之，则刚好走向荚的反面。

本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得者，三十二岁的美国电影明星杰西卡·兰格，原本是酒巴女招待，一九七六年上银幕，反响平平，长时间在美国的电影圈里受冷遇。直至一九八二年，凭《杜丝先生》一片走红，接着因《弗兰茜丝传》轰动影坛，可谓大器晚成了。

原因也许有很多，笔者认为找到一个演员的性格——而不要太去注意她的漂亮面孔——同时又找到适合于她去表演的同类性格的角色——是至关紧要的。弗兰茜丝本人是三十年代美国的舞台与银幕的双重明星，一生充满悲剧，曾被关进精神病院五年之久，最后患癌症而死。正是在悲剧，这一点上，与杰西卡·兰格的性格、经历恰到好处地相吻合，她全身心地溶进了角色，几乎无法复元，能不感人？

杰西卡·兰格的性格的力量，创造了出类拔萃的悲剧的美之后，有人建议演员赶紧去再演一个喜剧片《忘记这个角色》。

杰西卡·兰格，只有杰西卡·兰格自己才能回答：她能忘记这个角色吗？

1983年7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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