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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月走下马车,在小郭侍卫的陪伴下走进荣宝屏斋。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屏风,大部分是木雕的:檀香木、乌金木、黄花梨……偶尔也有石制、漆艺、素绢的屏风,花纹各异,浮雕镂空各不相同,令人惊叹不已。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热情地问:&ldo;这位娘子可是要买屏风?&rdo;
西岭月取出节度使府的腰牌示意他:&ldo;刘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rdo;
刘掌柜一看腰牌,什么都没问,径直引着她和小郭侍卫到了后院厢房。两人随即坐定,刘掌柜又安排人奉上浆酪,这才恭恭敬敬地问道:&ldo;不知小人该如何称呼您?&rdo;
西岭月正待开口编个身份,只听小郭抢先一步回道:&ldo;我家娘子乃高夫人的侄女,检校司空、平卢淄青节度使家的千金。&rdo;他说着还露出一脸自豪之色。
西岭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道小郭这瞎话编得不大高明,恐怕要露馅。
果不其然,刘掌柜&ldo;咦&rdo;了一声:&ldo;不对啊,李娘子陪同夫人来过小店几次……小人
认得她啊。&rdo;
西岭月无奈叹了口气,正在想这谎话该如何圆过去,岂料小郭又义正词严地扯道:&ldo;我说我家娘子是忘真娘子了吗?我家娘子是忘真娘子的亲妹子,家中行二‐‐闺名唤作&lso;忘月娘子&rso;!你记住了吗?&rdo;
这话绕得西岭月头晕,然而刘掌柜竟然听懂了,连忙鞠躬致歉:&ldo;啊!原来是李二娘子!小人就说您气质出众,高贵非凡……恕小人眼拙,还请您多多包涵。&rdo;
李忘月?很好,自己出来一趟,平白得了个新名字。西岭月干笑一声,朝刘掌柜摆了摆手:&ldo;无妨,我初到镇海,掌柜是该不认得我。&rdo;
言罢她瞥了小郭一眼,后者竟还挑眉回应,那意思就是&ldo;看我多机智,多会应变&rdo;。
西岭月索性忽略他的存在,耳中便听刘掌柜询问:&ldo;不知李二娘子光临小店有何贵干?可是仆射和夫人又赏了什么活计?&rdo;
&ldo;这倒不是,只是我姑母与阿姐有些事情不方便露面,托我来向掌柜问几句话。&rdo;西岭月随口胡诌。
刘掌柜旋即紧张起来:&ldo;啊,不知……不知夫人有何吩咐?&rdo;
&ldo;前几月,我姑母姑丈在贵处打造了两扇黄金屏风,不知掌柜可还记得?&rdo;西岭月故意沉下声音。
&ldo;那是自然,小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黄金啊,怎么可能忘记。&rdo;刘掌柜越听越是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问,&ldo;可是那屏风有什么不妥之处?&rdo;
西岭月顺势应道
:&ldo;是啊,是有些不妥之处,姑母才让我来问问情形。&rdo;
刘掌柜顿时汗如雨下:&ldo;您问您问,小人知无不言。&rdo;
西岭月想了想,先问道:&ldo;那两扇屏风可是足金?掌柜的没有偷工减料吧?&rdo;
&ldo;小人岂敢!&rdo;刘掌柜忙不迭地分辩道,&ldo;那可是仆射和夫人要的东西,您就是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偷工减料啊!&rdo;
见他神色诚恳不似作伪,西岭月又问:&ldo;屏风在送往节度使府之前,一共经过几人之手?&rdo;
这个问题问得很妙,既不会透露她对屏风的雕刻、工序一无所知,也能打听出想要的信息。小郭在旁暗暗对她竖起大拇指。
刘掌柜也没怀疑什么,如实回道:&ldo;小人是严格按照夫人的吩咐,只安排了两个工匠锻造屏风,式样和雕刻都是小人亲自动手,为此小店整整关了两个月,不敢有一丝懈怠啊!&rdo;
原来这屏风是刘掌柜亲手雕刻的,西岭月有些意外:&ldo;雕工是你一人完成的?&rdo;&ldo;是啊,&rdo;刘掌柜连连点头,&ldo;夫人当初不是说不想让外人知晓此事嘛,小人从前也是雕工出身,干了二十年才攒够积蓄开了这间铺子,能有机会为仆射和夫人效力,小人荣幸之至,自然要亲自上阵了。&rdo;
西岭月沉吟片刻,故作严肃地问道:&ldo;既然如此,屏风的图样为何会泄露出去,被外人知道?&rdo;
&ldo;泄露了?&rdo;刘掌柜闻言大为惊讶,&ldo;是屏风的式样
泄露了,还是雕刻的图案泄露了?&rdo;
&ldo;是图案。&rdo;西岭月顺口胡说。
刘掌柜立即长舒一口气:&ldo;不瞒您说,若是式样泄露还有可能,毕竟那屏风还经了另两位工匠的手。可若是雕刻的图案,小人敢打一万个保票不会泄露。&rdo;
&ldo;为何?&rdo;
&ldo;因为那典故是令姐定下的啊!小人都是按照她的指点才画出的图案,除了仆射、夫人和令姐之外,小人可没让第三个……不不,第五个人看过啊!&rdo;刘掌柜连忙解释。
原来这屏风的典故是李忘真定下的,这倒是个重大发现。西岭月敛了敛心神,故意冷哼一声:&ldo;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是我姑母、姑丈和我阿姐把图案泄露出去的?&rdo;
&ldo;不不不,小人可不是这个意思!&rdo;刘掌柜吓得脸都白了,勉强定下心神才道,&ldo;请容小人多嘴一句,那图案是被人整个抄去了吗?&rdo;
&ldo;正是!&rdo;西岭月越发沉下脸色,&ldo;那屏风拿到簪花宴上,便有一位世家千金说见过。我姑母听了很生气,我阿姐也是有口说不清,这才让我来查探情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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