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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ldo;是你啊，有好些日子没来了。&rdo;皇帝身体发沉，头发晕。顾锦知拿了玉枕给他垫在背后，皇帝斜躺着说话也能舒服些。

&ldo;臣弟日日前来，只是赶巧了，每次来养心殿，皇兄都在睡着。&rdo;顾锦知温声笑道：&ldo;这次来也是，刚才还想走呢。不料皇兄从噩梦中惊醒，不是说太医研制治疗梦魇的方子很管用吗?&rdo;

皇帝苦笑一声：&ldo;心病，寻常的草药哪里管用。&rdo;

&ldo;是什么事儿令皇兄烦忧?&rdo;顾锦知问：&ldo;担心明霞公主么?臣弟听说明霞公主身体渐好，洪都的瘟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皇兄不要想得太多，操劳太多，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呢。&rdo;

皇帝听了这话，情不自禁的笑道：&ldo;你啊，打小便是这样乐观开怀，似乎没有什么事儿能让你愁上一愁。&rdo;

顾锦知只是微笑，没有作答。

皇帝望着床榻之上那明黄色的床幔，幽幽开口道：&ldo;朕……没有梦到明霞。&rdo;

顾锦知望着他，淡淡一句：&ldo;那是梦到了湘妃皇嫂?&rdo;

&ldo;也没有。&rdo;皇帝目光流转，落到了顾锦知的脸上，仅一瞬间，皇帝就逃也似的匆匆避开：&ldo;朕，梦到了你。&rdo;

&ldo;哦?&rdo;顾锦知略有惊奇：&ldo;臣弟能有这般福气，竟有幸入皇兄的梦?&rdo;

皇帝不同于往日那般跟顾锦知闲聊搭腔，他许久没应答，只是无神的望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眼底流露而出的悲凉之色让顾锦知心底微颤，不由得正色起来。

皇帝轻声说：&ldo;一月前，你又一次毒发了，是么?&rdo;

&ldo;皇兄尚在病中，还记挂着臣弟?&rdo;

皇帝露出苍白无力的一丝微笑：&ldo;好在你有惊无险。&rdo;

&ldo;多亏了江漓。&rdo;提起这个人，哪怕是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顾锦知心底都无比温暖：&ldo;他一直守着我，又劳累他了。臣弟一夜安稳，倒是他，可得恢复好一阵子了。&rdo;

&ldo;你护着他，他守着你，你们相依相偎，倒也可贵。只是……若朕没有算错的话，你这两次毒发的间隔，仅有短短四个月。&rdo;

顾锦知宽慰笑道：&ldo;过一日算一日，有小漓儿在身边，臣弟也别无所求了。&rdo;

皇帝心中动容，他看着顾锦知，似是想起了什么酸楚之事，眼圈微红，一口气堵在胸口，引得他剧烈咳嗽起来。顾锦知赶紧又给他倒了水，皇帝本就体弱体虚，这么一咳嗽，原本仅存不多的力气也被消耗光了。他虚弱的躺在玉枕上，连呼吸都吃力，面色因呼吸困难而涨红，又急速褪色变得一片惨白。

&ldo;锦知，你后悔吗?&rdo;

顾锦知握住皇帝胳膊的手僵了僵，诧异的看着他：&ldo;皇兄说什么?&rdo;

&ldo;若当年你不主动放弃，而是与朕争上一争，或许这江山社稷就是你的了。&rdo;

顾锦知一怔，如墨的双瞳微凝：&ldo;皇兄说哪里话，臣弟无德无能，胸无大志，不如皇兄有胆有识，勤勉精明。这大禹江山理应交托在皇兄手上，父皇也是这样期望的。&rdo;

&ldo;奈何，如今朕病重卧床，恐时日也无多了。现下洪都瘟疫数以万计的百姓死亡，西北边境战火连绵，父皇怕是要失望了。&rdo;

&ldo;皇兄莫要胡说。&rdo;顾锦知忙道：&ldo;皇兄是大禹天子，九五之尊，洪福齐天，自当福寿无极。&rdo;

皇帝听了这话，只是虚弱的苦笑着。明黄色的窗纱床幔，反射着橙红烛光，映的皇帝的面容越发苍白。鼻尖酸楚，这位天下之主再一次红了眼圈：&ldo;锦知，是皇兄对不住你。&rdo;

顾锦知低声道：&ldo;皇兄对臣弟足够好了。&rdo;

&ldo;不，你不知道。&rdo;皇帝将头转到床榻内侧，似是不想面对顾锦知，他闭上眼睛，两滴枯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鬓发：&ldo;朕是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朕也有怕的，朕不敢告诉母后，不敢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rdo;

顾锦知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皇帝转过头，泪如雨下，沾湿了胸前明黄色的龙袍：&ldo;赵贵妃给你下睲澜剧毒之时，朕看见了。&rdo;

顾锦知浑身一颤，语气上却异常的沉着冷静：&ldo;皇兄……说什么?&rdo;

&ldo;你出生的第三天，朕去母后宫中看你，路过小厨房之时，亲眼目睹赵贵妃在你的补药中下毒。&rdo;

宛如一道闪电劈在顾锦知头顶，将他全身的血液榨干，不知是疼还是麻，他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声音颤抖的道：&ldo;皇兄看见了?&rdo;

第83章怨恨吗

&ldo;是。&rdo;皇帝嗓音沙哑道：&ldo;朕看见了，若朕当时阻止，又或者马上告知母后，赵贵妃便不会得逞，你也就不会中毒。&rdo;

顾锦知感觉到了冷，从内心朝外透着的那股阴冷：&ldo;可是你没说。&rdo;

&ldo;是。&rdo;皇帝再次承认。

刺骨的阴寒让顾锦知身体上每一根毛孔都在颤抖：&ldo;你隐瞒了此事，放纵赵贵妃下毒害我，并且亲眼看着我喝下那碗掺了剧毒的补药。&rdo;

&ldo;是。&rdo;皇帝再不矢口否认，只是一味的点头，含着泪道：&ldo;朕的一时邪念，误了你一生。朕想忘记这些，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可渐渐的，这件事就化成了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缠着朕。你毒发之时痛苦煎熬的模样，你剧毒攻心惨死的模样，变成厉鬼回来质问朕，找朕索命的模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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