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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财神爷，年年来，

你家招宝又进财；

金满囤，银满缸。

十元大票麻袋装。

一袋一袋摞起来，

摞成岭，堆成山，

十元大票顶着天。

我笑了，但没出声。

有了钱，不发愁，

买白菜，打香油，

杀猪铺里提猪头。

还有鸡，还有蛋，

还有鲜鱼和白面。

香的香，甜的甜，

大人孩子肚儿圆。

多好的精神会餐！我被&ldo;财神爷&rdo;描绘的美景陶醉了。

大侄儿，别发愣，

快把饺子往外送，

快点送，快点送，

金子银子满了瓮。

我恍然大悟，&ldo;财神爷&rdo;要吃的了。急忙跑进屋里，端起了母亲早就准备好了的饭碗。我看碗里只有四个饺子，就祈求地看着母亲的脸，嗫嚅着：&ldo;娘，再给他加两个吧！……&rdo;母亲叹了一口气，又用笊篱捞了两个饺子放到碗里。我端着碗走到胡同里，&ldo;财神&rdo;急步迎上来，抓起饺子就往嘴里塞。

&ldo;财神，你别嫌少……&rdo;我很惭愧地说。他为我们家进行了这样美好的祝福，只换来六个饺子，我感到很对不起他。

&ldo;不少，不少。大侄子，快快回家过年，明年考中状元。&rdo;

&ldo;财神&rdo;一路唱着向前走了，我端着空碗回家过年。&ldo;财神&rdo;没有往我家的饭碗里放元宝，大概连买纸做元宝的钱都没有了吧！

过年的真正意义是吃饺子。饺子是母亲和奶奶数着个儿包的，一个个小巧玲珑，像精致的艺术品。饺子里包着四个铜钱，奶奶说，谁吃着谁来年有钱花。我吃了两个，奶奶爷爷各吃了一个。

母亲笑着说：&ldo;看来我是个穷神。&rdo;

&ldo;你儿子有了钱，你也就有了。&rdo;奶奶说。

&ldo;娘。咱家要是真像财神爷说的有一麻袋钱就好了。那样，你不用去喂牛，奶奶不用摸黑纺线，爷爷也不用去割糙了。&rdo;

&ldo;哪里还用一麻袋。&rdo;母亲苦笑着说。

&ldo;会有的，会有的，今年的年过得好，天地里供了饽饽。&rdo;‐‐奶奶忽然想起来了，问：&ldo;金斗他娘，饽饽收回来了吗？&rdo;

&ldo;没有，光听&lso;财神&rso;穷唱，忘了。&rdo;母亲对我说，&ldo;去把饽饽收回回来吧。&rdo;

我来到院子里，伸手往凳子上一摸，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再一看，凳子上还是空空的。&ldo;饽饽没了！&rdo;我叫起来。爷爷和母亲跑出来，跟我一起满院里乱摸。&ldo;找到了吗？&rdo;奶奶下不了炕，脸贴在窗户上焦急地问。

爷爷找出纸灯笼，把油灯放进去。我擎着灯笼满院里找，灯笼照着积雪，凌乱的脚印，沉默的老杏树，堡垒似的小糙垛……

我们一家四口围着灯坐着。奶奶开始唠叨起来，一会儿嫌母亲办事不牢靠，一会儿骂自己老糊涂，她面色灰白，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已是后半夜了，村里静极了。一阵凄凉的声音在村西头响起来，&ldo;财神&rdo;在进行着最后的工作，他在这一夜里，要把他的祝福送至全村。就在这祝福声中，我家丢失了五个饽饽。

&ldo;弄不好是被&lso;财神&rso;这个杂种偷去了。&rdo;爷爷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沉着脸站起来。

&ldo;爹，您歇着吧，让我和斗子去……&rdo;母亲拉住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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