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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第1页）

一边说，她一边悠悠地望了桂少奶奶一眼，桂少奶奶仿佛未见，一边双手将酒爵递给牛贵妃身边的宫人，由她传递，一边笑道，&ldo;我也怨自己怎么就不能沾酒呢‐‐我虽没见识，可一闻这香就知道，这酒真是极好的，不愧是御进的好酒……&rdo;

杨宁妃扑哧笑了起来，欣然冲那宫人道，&ldo;稳着点，好酒可别洒了，仔细你们家主子回头罚你‐‐这舞怎么不跳啦，还是跳起来么，也给牛吴氏妹妹助个兴。&rdo;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损了，牛贵妃气得脸色煞白，杨宁妃只做不见，还和她东拉西扯，说起这女乐的进益，&ldo;这两年新排了几支舞，我看，还数楚舞最佳妙……&rdo;

上赐美酒那是必须喝完的，还得是宫人太监看着喝完，众人也都不敢再看吴兴嘉的热闹，便由她站着领赏，自己各自低声说笑，做出不关注她的样子。几个侯夫人在蕙娘身边交头接耳，眉头都蹙得很紧，昂国公李夫人更是连连摇头，低声道，&ldo;虽说……是儿戏了些，但这桂家媳妇是怎么了！骨头就这么硬？非得把事情往大了去闹？这对他们家可没什么好处！&rdo;

有些勋戚夫人，家里也有武将在外地任职的，消息要灵通些，便压低了声音道，&ldo;您是不知道，现在牛家和桂家，闹得太不堪了。几乎和撕破了脸皮无异，上个月听说还在糙原里打了一场，她是从老家过来的，什么事不清楚？也难怪一点都不给娘娘面子……&rdo;

众人都吃了一惊，阜阳侯夫人道，&ldo;打？擅动朝廷部曲，那可是大罪呢！&rdo;

&ldo;嗐，您这就有所不知了。&rdo;说话的那位侯夫人冲吴兴嘉的方向努了努嘴‐‐她这会还站在当地，捧着酒爵往下吞咽呢‐‐&ldo;就是她姑爷，身边就带了有三百五百的亲兵，这都是他们自己养的，又不吃朝廷的米粮，和朝廷有什么关系？听说桂家人亲兵少，很吃了一些亏，扔了起码有二十多条性命。你说桂杨氏心里有没有火了？&rdo;

诸人这才恍然大悟，蕙娘心底，亦是雪亮，她侧耳聆听着屋内的低语声，望着那些个交头接耳的诰命们，又望向了另一张桌子。

桂少奶奶虽然非常豪迈地下了太后的面子，也显示出了自己的机智和骨气，但诸位诰命，可不会同戏文里唱的那样纷纷叫好，事实上，那张桌子上压根就没人搭理桂杨氏，孙夫人、郑夫人并杨太太也都在别处坐着，倒把她给真落了单，她却丝毫不显忧虑，而是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场中歌舞，唇边甚至还挂着一缕淡淡的笑意……感受到了蕙娘的眼神，她倒是也投过了好奇地一瞥，仿佛也对蕙娘这个漩涡中心，有几分兴趣。

眼神一触即收，两位年轻少妇都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只是过了一会，两人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间，也都加深了一星半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感到对不起小吴，我其实还是蛮喜欢她的，但是每次她都吃苦，这一次你看三妞本意集火大牛的，结果还是她倒霉，辈分最小得出来挡枪……

☆、228提亲

纸包不住火，更别说这事，当事人本来就没打算遮掩。不到三天，京城上层圈子，已经把这事给做了新谈资，想来一年半载，消息传播到了中层文人中去以后，戏台子上少不得又要唱出新曲，演一出&ldo;桂夫人智斗太后&rdo;的好戏码了。

&ldo;真是和戏文里演得一样了。&rdo;阜阳侯夫人的赏雪宴都是自家亲戚，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阜阳侯家的太夫人就是直言不讳，&ldo;这也是那位太粗糙了点，那味儿实在是太冲了，就是桂家媳妇喝了，叫别人心里又该怎么想？&rdo;

&ldo;话也不能这么说，&rdo;权仲白的外婆义宁大长公主，今年业已年过古稀，就连宫中的典礼都不出面了，但阜阳侯家就能把她给请动，她点评起太后的举动，那倒是更加理直气壮了‐‐说起来，她可是皇上的祖姑姑呢。&ldo;以牛氏身份，要对付桂家那个小媳妇，还用得着什么心机手段么？她是觉得人家不配！她要怎么着，人家都只能接着‐‐说实话，这孩子也实在是胆大包天了，牛家可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当时倒是痛快了，只怕一回头，家里就要遭祸事呢！&rdo;

&ldo;您还看不出来吗。&rdo;阜阳侯夫人和亲娘说话，就不大客气了。&ldo;人家本来可以不进宫的，这次进宫就是鼓足了劲儿要和那位斗一斗，再下下她的脸面……恐怕这次，宣德牛将军，是真的把桂家给打恼了。&rdo;

她眉飞色舞，把当时在宫中听来的消息又学了一遍，众人都嗟叹道，&ldo;这也是牛家太狠了点。&rdo;

什么叫做以势压人，以势压人就是指鹿为马混淆黑白，当时牛太后就是赏一碗尿硬说是酒，只怕大部分人都会乖乖喝下去。这些诰命们倒是不为桂少奶奶的手段惊叹，她们是很佩服桂家这对小夫妻的勇气，&ldo;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要不是他们家如此不识好歹，把太后娘娘的面子给踩在地底下，这仇怨也不会越结越深了。&rdo;

&ldo;两家明争暗斗也有段时日了。&rdo;权仲白大舅母叹了口气，&ldo;前回我出去吃酒，听见他们谈起来，还觉得奇怪呢，这宫中的事毕竟是闹得不体面，皇上也不便为太后出头。可桂家竟胆大包天敢和牛家私斗，这可不是抄家的大罪么！犯了这事儿，还不知道韬光隐晦，放了那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奶奶出来瞎闹，他们家是嫌死得还不够快？可朝廷上现在竟还没人揪住这条小辫子，可不是离奇么？&rdo;

&ldo;那是在糙原上打，说是换防时起了冲突……&rdo;阜阳侯夫人压低了声音，&ldo;据说桂家回来就给皇上告状了，是皇上把这事给压了下去。这也是上回‐‐也不知您还记得不记得，从前我们家老太爷手里使过的卫某人他侄子家那口子过来拜访，给漏了点口风，据说是牛家先起的头，他们不占理，桂家兵口也硬，这就打起来了。两家都是亲卫，就拼谁的装备好，结果，牛家亲卫全拿着最上等的火铳，当下就给交待了几十条人命。卫家也有个小子在里头，差点没折进去，卫太太恼得不得了，现在都不和娘家人来往了……&rdo;

真要这样说，那皇上装聋作哑，连底下人都给压住了，那多半还是想要回护牛家。毕竟一般军队之间发生冲突很常见，活活把人打死的也不少，但动了火铳，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只要桂家手里有证据，就是皇上都不能过分倾向牛家‐‐说穿了，要换防要换防，这防可不是还没换吗？罗春那么大个人就在边境上杵着，把桂家给逼急了，就不说反出去，人家给你撂挑子不干。这万一罗春有事，牛德宝顶不上去，皇上不得抓瞎吗？

&ldo;到底是手里有兵，&rdo;阜阳侯家的大闺女颇为向往，&ldo;您瞧桂家脖子多硬，这一年来，满京城谁敢和牛家人做对呀，就他们能下了牛家人的脸面……不愧是西北人，性子就是直……&rdo;

众人都有些讶然，连一直没有说话的蕙娘，都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阜阳侯夫人笑着拍了她一下，自己却也是叹了口气，有些解释意味地对大长公主开了口，&ldo;这孩子，心疼兄弟呢。前几个月，她兄弟和牛家宗房三孙子斗气，被人家打了几下，她倒是记恨上了‐‐&rdo;

义宁大长公主眉头一拧，&ldo;伤着了没有？现在可养好了？&rdo;

阜阳侯夫人还没说话，大姑娘就抢着说了一句，&ldo;都见血了！脑袋上一个大豁口，躺了半个月呢！&rdo;

&ldo;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rdo;阜阳侯夫人忙打了她一下，她二女儿也道，&ldo;姥姥，年轻人血气盛，没什么大事的。&rdo;

大长公主如何不明白外孙女的意思？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到底还是苦笑道，&ldo;罢、罢，咱们还是少惹是生非吧，现在牛家气焰，太盛啦……别和桂家似的，闹得死了人还没处说理去。&rdo;

阜阳侯夫人面上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强笑道，&ldo;我也是这个意思，您看就连焦氏，现在还不是得受那个牛吴氏的气……唉，不说了不说了，大家吃酒。&rdo;

蕙娘也笑着把话题给扯开了，义宁大长公主却不罢休，她把蕙娘叫到身边，欣赏地摸了摸她的脸颊，&ldo;那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做得很好，现在这样的局面，没必要和吴氏置气。这样，人家不是有好镯子么？我们也有！把我带来那个匣子拿来，你们姐妹妯娌一人挑一对，也别叫人笑话咱们少了首饰。&rdo;

公主手里的好东西，那还能少了？阜阳侯家几个女孩都换出了笑脸，蕙娘扫了屋内一眼，见屋内多了个阜阳侯家的堂姑娘，便轻声道，&ldo;姥姥，让妹妹们挑吧，我就不要了。&rdo;

她这样大方，谁不喜欢？义宁大长公主笑得更开心了，&ldo;都有都有，知道你好东西多，让你几个妹妹先挑，你再拿一副。&rdo;

说着又问起权仲白的消息，蕙娘只好又敷衍了一番，还应允大长公主改日把两个儿子抱去给她看，这才把这话给揭了过去。阜阳侯夫人得了母亲的镯子，也就不再提自家儿子的伤势了，只说些琐事取乐，说来说去，又说到宫中，&ldo;也不知道宁妃是怎么搞的，从前多么得宠，现在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倒被个路数不正的女人给踩在了头顶。&rdo;

贤嫔入宫的委曲，如何能瞒得过这些人？阜阳侯夫人这样讲，多少是有点迁怒的意思，义宁大长公主也笑了笑，她倒是见怪不怪。&ldo;这是本朝，要是前朝，路数更不正的还有的是呢，红姑娘都能当娘娘了，她这算什么。后宫里的女人，第一比的不是家世，而是男人的宠爱，第二比的还不是家世，是后宫各主子的喜欢，这第三才比家世背景呢。宁妃虽也有根基，但孙主去了，她能懂得韬光隐晦，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三皇子能一路无病无灾到现在吗？&rdo;

这话说得有点过露，好在老人家声音不大，几个小姑娘又都在远处看镯子，也未曾留意。阜阳侯夫人皱起的眉头才渐渐松开，她摇了摇头，面上到底是浮现了一层愤懑之色，&ldo;还没有正位就成这个样子，这叫人怎么说好？比起孙家，真是高下立判。就不知孙主为何忽然退位……唉！从前也是常见面的，这一出宫，就再没得到她的消息了。&rdo;

这一阵子，京中多有议论桂家和牛家冲突的，蕙娘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这样露骨地怀念孙主的那还是第一人，她和义宁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大长公主道，&ldo;废立大事，你胡说什么，这种事别乱掺和，没你的好果子吃。&rdo;

阜阳侯夫人讪然道，&ldo;我也就是白说说么！&rdo;

她不敢多说了，但朝中却因为桂家和牛家的事，产生了小小的波涛，竟有御史上书为废太子说话，痛说废太子的好处，恳请皇上复立太子，一时附议者众，在朝堂上，也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也许是因为此事，冬至大典，皇上虽然没有亲自出席，但也没有指派皇次子代祭，他用衣冠代替了自己的位置：此举虽与礼不合，也没有前例，但竟未招致太多反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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