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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2页）

直这样静默许久，久到嘉斐几乎以为他睡着了，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想试探他的鼻息，他才缓缓开口：

&ldo;我其实时常都会觉得害怕，不知究竟该怎么做才好，我这样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可是‐‐&rdo;

他的嗓音低沉嘶哑，竭尽全力的挣扎。

他用漆黑的眼睛深深望着他。

&ldo;陛下，下诏吧，不能再拖了。&rdo;

嘉斐遽然一怔，&ldo;……你当真连问也不多问我一句？&rdo;

甄贤垂下眼，复将脸静静贴在他心口，喃喃低语。

&ldo;我不必问。我知道你。&rdo;

熟悉语声从心跳间传来。

嘉斐喉头一烫，险些涌出泪来。

圣朝新隆三年，太上皇崩，遗诏诸后妃及亲信内官若干，尽数殉葬。今上仁厚，以人殉之制陈旧野蛮，前朝多弃，遂废之，诏命先皇后妃，连同宦侍众免死，赐入道门，着法衣，往皇陵陪守，永奉主君，以践先皇遗愿。后宫啼哭遂止，卖人换命之风禁绝，无不感念天子恩德。前朝众臣，有于大高玄殿外恸哭绝食者，三日粒米未沾，晕厥于殿外，为锦衣卫抬往尚善监，以米汤浸泡。余众见之，尽散。

第144章四十四、对错输赢

皇考众妃嫔迁居帝陵西侧，侍奉先帝近前。宫中精挑细选，着宫人数十同往服侍，无敢不周。天子仁孝，亲自恭敬，送继母与养母至皇陵。身为万妃亲子的荣王嘉钰反而自从先皇大丧便旧疾复发卧病在王府，由始至终没有出现。

万妃夜夜啼哭，泣书天子，恳请圣恩垂怜弱子，用尽了这一生从未对这个幼年丧母的养子所用的慈孝深情，斑斑泪迹烙在绢帛，触目惊心。

据载，天子见之动容，躬亲拜望，亦言出肺腑，道：&ldo;娘娘是我的养母，四郎是我的亲弟，我从未有一刻忘记，也绝不敢忘。&rdo;二十余年母子隔阂，冰融于临别。

而那位幽居深宫多年，据说早已疯了的先皇继后郑氏，却在步下马车望见皇陵陵门的瞬间，眸中散出异样精光。

她半仰着脸，出神许久，抬手整了整髻上象征皇后身份的礼冠，回身看住前来送行的天子，忽而幽幽扯起唇角。

&ldo;你的母亲并非我所杀。可你却害死了我的儿子。&rdo;

这一声叹息，几多悲凉幽怨。

依照太医所记录，郑后已经许多年不曾开口说话了。

嘉斐身边浩浩汤汤跟着许多人，有近前伺候的侍人，有钦天监的礼官、翰林院的修撰，有辅国之勋的阁臣，还有带刀守护的锦衣卫，猛听见这么一句，全都愣住了。

玉青反应最快，本能就横起手中刀，想要上前。

嘉斐抬手挡了一下，将之按回原处。

他盯住这位沉寂多年甫一开口便向他发难的继母，静看了好一会儿，沉声应道：

&ldo;长兄就在京郊，身体康健，衣食无忧。您如若想见，可以传书宫中，宫中自会酌情安排。&rdo;

郑后眼珠乌黑，缓缓转动，将在场每一个人挨个扫过，再次落在直耸入云的陵前石牌上。

&ldo;你当初，在这里三年。我们母子，却是此生都再也回不去了。&rdo;

那模样，仿佛她的这一生早在当年的庄闵郡王身死皇陵时便已结束，从此再不能走出这一潭死水。

在嘉斐身后跟随注记天子起居的修撰是新科的状元，年纪虽不算小，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手抖个不停，将一支北尾小狼毫掉在地上，连忙弯腰去捡，却连捡了两三次也没能捡起来。

纤细挺直的笔一路滚到郑后脚边，被素色履头截住，才终于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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