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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张小碗送他出门，她拉着他的手走到小道上，见不能再远送了，她蹲下身，给他整理了下头上的帷帽斗笠，又把在家中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ldo;我会没事的，娘。&rdo;汪怀善有些无奈，伸出因摸剑摸得时间长而有磨伤的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和眼，他还凑过头去珍惜般地亲了亲张小碗的鼻尖，安慰地哄慰她道，&ldo;你说的都我记在心间呢，会好好地去，好好地回来的，你做好了夕食等我，待到太阳落山，我就着家吃饭了。&rdo;

张小碗听了笑，她点了点头，站起了身，目送了他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了，她抬头闭了闭眼，把眼眶里的水意逼了回去。

她的孩儿啊，小小年纪，就要独自一个人踏上他的人生路了……

她能做的，只能是送他到路口。

从叶片子村出去，汪怀善才知在家中，为何他娘要不厌其烦得叮嘱他那些话。

他走到村里去找他的小兄弟们时，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找着，他们的门窗闭得紧紧的，他叫几声里面都人应。

他走到村口，有一个瘦得身上只剩一架骨头的大人朝他疯跑过来，对着他就是往后一顿急呼，&ldo;快，快，快，这里有个跑得动的小儿……&rdo;

他身后此时明明一个人都没有，见他像是个疯的，汪怀善想都没想就一顿急跑，等他在一片扬起的黄沙中跑到镇中，这时没什么人多看他两眼，但平日在镇上的那些人此时都不在街边，连卖肉的胡屠夫，他的肉摊子前也没有人，只有一些饿得两眼发黄的人拿着浑浊的眼不断打量他，还试图透过他戴的纱帽看清他的模样。

汪怀善心下莫名胆怯，一路脚完全不敢停，小跑着去了胡家村，待到了胡九刀家，见到了他的刀叔，却见那个威猛高大的汉子脸瘦得都陷了进去，而他的大宝弟弟此时躺在床上只剩半口气了。

&ldo;婶婶，这是咋了？&rdo;一路跑来，全身都是黄沙，连头发上也满满都是黄沙的汪怀善看着躺在坑上的胡大宝，他跳着脚急问胡娘子。

胡娘子这时给他打来了一碗混浊的水，勉强地对他笑着道，&ldo;你怎地跑来了？快喝口水。&rdo;

说着把碗塞给了他，帮他拍打身上的沙子。

汪怀善见她不回答，一口气把那带着泥沙的水喝完，随即对胡娘子说，&ldo;婶婶，你别忙了，大宝咋个了？请大夫了没有？&rdo;

胡娘子死死地抿着嘴，不说话，她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汪怀善身上的沙，这时上半身扑打完了，她俯下身去抖他裤子上的沙。

&ldo;刀叔，刀叔……&rdo;见她不说，汪怀善简直就快要急死了，他朝着外头大声地喊，&ldo;你快快进来。&rdo;

胡九刀跑了进来，看着汪怀善小声地说，&ldo;这是怎地了？&rdo;

&ldo;大宝怎么了？怎么不起来？&rdo;

&ldo;他累着了，歇会就好。&rdo;

&ldo;有没有请大夫？&rdo;

&ldo;去哪请啊？&rdo;胡九刀苦笑，&ldo;大夫都快饿死渴死了，没力气过来。&rdo;

汪怀善听了眼睛一瞪，&ldo;我去找！我把人背过来！&rdo;

这时他马上从胡娘子的手里拉开自己的腿，对胡娘子说，&ldo;婶婶你在家候着，我这就去把大夫给请来。&rdo;

说着时他已跑了好几步，但被胡娘子从身后拉住了身体，她从身后拉着他，用带着压抑的泣声道，&ldo;别去了，请了大夫看过了，没得用，你大宝弟弟生病了，这病许是治不好。&rdo;

&ldo;怎会如此？&rdo;汪怀善气急了，他拉过胡娘子的手，转身对胡娘子很是认真地说，&ldo;你休得乱说，哪有治不好的病？&rdo;

胡娘子被他说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她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得拉着汪怀善的手不许他出去，免得他出去招了祸，有去无回。

&ldo;你别乱出去走动，待到天黑了，就让你刀叔送你回去。&rdo;胡娘子伸着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生怕这胆子大的孩子真就这么跑出去了。

她就不懂了，他娘是怎么放得了心让他出门的。

&ldo;你放心，刀婶婶，我说了我会请得了大夫来的……&rdo;汪怀善看着坑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胡大宝，他更急了。

&ldo;别去，不许去，&rdo;胡娘子终还是哭出了声，&ldo;你去了要是出了事，你让你娘怎么办？外面都是一群饿昏了头的荒民，他们要是抓了你去，你让你娘怎么办？&rdo;

听她说到他娘，汪怀善一愣，突然醒悟啊，他立马道，&ldo;对，对，娘，婶婶，你赶紧背上大宝，咱们去我家，娘有办法，她什么都懂，她有得是办法的。&rdo;

这时胡娘子听了也愣了，不待她有什么反应，被她紧紧抓住的汪怀善见自己不能动弹，只得对同样也有些愣的胡九刀说，&ldo;刀叔，快去备篓担子。&rdo;

胡九刀重重地一跺脚，&ldo;哎&rdo;了一声，去拿篓担子去了。

&ldo;把家中的东西一收拾，我家住去。&rdo;汪怀善转头就又对胡娘子道。

&ldo;这……怎可……&rdo;

&ldo;又何不可

的？我家出了事，也是刀叔跟您帮的，我娘说了，这恩存着，有得一天能报上就得报上，哎呀，刀婶婶，你能先不跟我说废话吗？&rdo;汪怀善急得都快要哭了，说着话时那脸都是对着坑上的大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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