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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单体作战的实力都差不多,但龙组在适才已折损不少,人数上显然吃亏。何况龙组很少直接与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作战,论起整体协作,与对方更加不是一个层次的。尽管有詹雪忧费尽心思地指挥,龙组成员减员速度依然比对方快了很多。
满眼的血肉横飞,禁不住暗恨那少年首领心狠手辣。想要剿灭龙组,对方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低,此战下来,对方能剩下三成人马便算侥幸‐‐恐怕这也是他盘算好的。为了永远湮灭这个错误,甚至不惜牺牲掉己方的知情者。
远远传来一声清啸,却是一种陌生的熟悉。示警的响箭入空,王爷这么快便派人驰援了。
战阵中厮杀的少年首领霍地回头,我分明看着他修长的眉微微揪起。来的是谁?让他如此忌惮?……肯定不是王爷,也不会是柳泫,远处传来的清啸声,我努力想也想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人发出的。
提剑走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叶弦。他带着约莫十名侍卫匆匆赶到,却在战阵之前喝令跟随的侍卫停下脚步,自己抽剑一个腾身跃入场中。
剑势如虹奔腾而起,正是我许多年都未见过的刁钻诡秘的杀人剑法!……他这么多年都一直隐藏着这套剑法,绝不启用,此刻怎么会忽然使出来?……仔细看着他的身姿动作,忽然间发现,对方战骑使用的刀法,竟然和叶弦的剑法异曲同工,貌似同出一脉。
少年首领看着双方都已折损大半人马,微微沉眸一个转念,电光火石间做了决定。抬头时已挂着满脸苦笑,出声道:&ldo;师父,何必拿执刑剑法吓唬他们?……我下令停手就是。&rdo;他只打了个手势,厮杀中的斩马刀便陆续收了回来。
詹雪忧也在同时招呼停止了战斗‐‐龙组已只剩下三、四十人,对方却还有近两百人,再拼杀下去,全军覆没也不可能杀光对方。
叶弦谨慎地看了詹雪忧一眼,詹雪忧便明白,此刻就是保全龙组最后几十人退去的时刻了。尽管被仇恨逼得个个双目赤红,但明知无望报仇却死拼下去的笨蛋却决计不会出现在龙组。
詹雪忧挥手示意他们各自退去,单人行动极为迅速的龙组,便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ldo;摄政王府二等侍卫叶弦,见过旋殿下。&rdo;龙组的成员都已撤离,叶弦镪地收剑,在那少年首领马前跪倒。
这个人究竟是谁?怎么又是旋殿下了?……我只觉得又累又倦又头痛。颇为担忧地望着詹雪忧,只见他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眸光清浅飘忽在满地横尸之上。风一直都很大,血腥味根本留不住,只有生命凋残的唏嘘哀痛,随着狂吼的风声,毫不容情地吹透衣衫,融入肌骨。
不认为詹雪忧是个会为旁人涉身仇恨的人,以为他的身心灵魂都已全部奉献给了他的神。但在这一刻,我,或者是他自己,方才那么冷静冷淡地明白,一个人要拥有仇恨,或者被仇恨征服,是多么简单容易的一件事‐‐为那个替他利剑穿心的人;为那个替他死于非命的人;为那个鲜血温暖他双手的人,在心底,植入那样深刻、深邃、深切的仇恨。
&ldo;既在军中,哪来的&lso;殿下&rso;?师父快请起,弟子承受不起如此大礼。&rdo;话虽如此说,那少年依然跨坐在战马上,理所当然地高高在上,没有一丝&ldo;承受不起&rdo;的意思。甚至不再看叶弦一眼,指令部下道,&ldo;调五十人清理战场。其余人弃马!随我驻防白水川!&rdo;
一直走到那方绝壁之前,我方才明白,那位旋殿下为何要下令弃马。因为,那样陡峭的山壁,轻功稍差的人都无法通过,何况是战马?……难怪柳泫说,自白水川一日之内通过两万人已是极限,这样高的悬崖,普通兵士仅仅倚仗绳索下放,胆子稍微小一些只怕都吓得直接摔落山涧。
两军作战,决不可能自此处大规模行军,当初牟塞之变时,也不怪修伽王叔心思不够缜密,他再精密的部署,也绝对想不到王爷竟然拿一方绝壁大做文章,此白水川奇袭倚飒城。这样的峭壁,居然能由下而上攀援而上,牟塞之变前,根本没人能够想像。
峭壁之下,留有几滩血污。几个穿着天青软甲的兵士正在清理,我这才知道,那少年首领带来的并不只是那几百人。还有不少人协助王爷夺取白水川。到这时我才猛地想起侍书、侍墨还在原地等消息,转身和叶弦交代一句,便要回去找那两个丫头。
岂知叶弦却拦住了我,低声道:&ldo;王爷微恙,茗姑娘恐怕不能再耽搁。侍书、侍墨两位姑娘我派人去接如何?&rdo;
心在瞬间沉了下去!
王爷微恙?!看叶弦的脸色,恐怕不是&ldo;微&rdo;恙那么简单吧?!难道是夺取白水川时出了岔子?……眼见叶弦谨慎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多问,只朝叶弦道:&ldo;那侍书、侍墨就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rdo;
匆匆便欲登岩而上,面对那陡峭的山壁,又想起詹雪忧的伤。他伤得并不轻,山壁陡峭,未必能轻易上去。叶弦似乎看穿我的顾虑,轻声道:&ldo;茗姑娘放心,我让先护送詹大人上去便是。&rdo;
回头看了看詹雪忧,发现这次终于不是他一脸谨慎地盯着云浅月,而是云浅月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惟恐他重伤之下就这么倒了下去‐‐他待詹雪忧倒不似虚情假意,难道那所谓的&ldo;灵魂守护&rdo;当真这么有效用?
登上峭壁,入目便是一色的天青软甲护卫。整个白水关便似在山壁上硬生生挖开的一个洞,坚固的工事倚仗着山势绵延建起,左右并不宽阔,全是几近笔直的山壁,依稀可见顶峰的尖锐。
尽管我身后就是一片悬崖,眼前的防御工事依然建造得甚为坚固。我默然看着把守着各个关隘的护卫,再暗自打量着白水关的坚实石壁,不得不感叹,这样根本无路可走的通道,当年王爷究竟是怎样的胆大方才敢如此开辟出来。
绝壁天堑被打造成如此无懈可击的关防,纵然只有九百人防守,数十万大军挤到白水川下,惟一能想的办法恐怕不是由白水关穿过,而是扛着锄头来挖掉整个白水川吧?!如此不可思议之险关,以人海堆积出来的胜利只能是愚蠢而无谓的,要夺此关,只能用奇兵精兵。
看着那些穿着天青软甲的兵士一丝不苟地熟悉着岗位,我这才明白王爷对白水川是早有计划,这些穿天青软甲的军队应该就是王爷秘密调派过来的。只是王爷没打算自己来夺取白水川,这次白水川之行,完全是因为跃跃欲试的柳泫了。
尽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守卫依然不容我轻易出入白水关。无奈之下,只得等里面的&ldo;侍卫大人&rdo;们来接我进去,好容易盼到钱亭东张西望地走了出来,才见着我一句话不说便拖我一路往里面飞跑,我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却连胡思乱想的勇气都没有。
白水关的防御工事确实建筑得无懈可击,然里面的日常建筑就实在有些不堪入目。钱亭拖着我,七钻八拐又上又下地到了营地,我终于看见那传说中只有门是木头打造的石屋了。
王爷显然就是住在这里,约莫二十名侍卫成排地跪在屋子外面,谁都不敢抬头。钱亭拉着我便往屋子走去,我小心翼翼地躲着围在门外的侍卫们的衣角,努力将一个劲儿往下沉的心往上拉。
钱亭在门口停下脚步,屈膝跪了下来。我知道这必然是王爷下了严令,不许人擅自进出。不愿去胡思乱想,径自踏进房门,只看见柳泫半个身子‐‐他跪在床榻前,身子伏进床帘中,我自然看不见。
&ldo;茗姐姐!……&rdo;听见我的脚步,柳泫匆匆回头,泪水已不可抑制地滑落。然他此刻却仍是异常镇定,并没有慌了阵脚,小心地让出位置,说道,&ldo;王爷右肋中箭,箭上似乎有毒,我已经用最笨的办法替王爷驱过毒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rdo;
&ldo;最笨的办法?&rdo;
那是什么办法?……在柳泫适才的位置跪了下来,伸手探向王爷手腕。这才发现王爷此刻还清醒地睁着眼,慌忙噤声垂首施礼。禁不住心里暗骂柳泫,在王爷面前说话也这么随意,害我还以为王爷已经伤重昏过去了。
王爷脸色并不难看,一如平常,只稍稍苍白了些。看着柳泫满脸泪痕的样子居然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道:&ldo;他替我吸过一次毒了。茗儿身上若还有千叶百糙丹,现在先给他服下,别也中毒就不好了。&rdo;
手下探着王爷脉象,已隐隐有了结果,再听王爷如此说,忍不住一阵心惊胆寒,王爷中的毒甚是剧烈,若非是柳泫当机立断替王爷拔箭吸毒,只怕这会已经剧毒攻心了。纵然如此,王爷此刻的情况也绝不乐观,想也不想便冲到门口,急急对钱亭说道:&ldo;你赶紧去找侍书、侍墨,把我的包袱拎上来。要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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