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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因此，皇帝十分郑重地问王全斌：&ldo;西川形势，你可曾了然？&rdo;

&ldo;臣不敢说已尽知，十得七八。&rdo;

&ldo;那末，你以为西川可以拿得下来吗？&rdo;

王全斌还未及答奏，凤州路的先锋，年少气壮的史进德越出班次，大声说道：&ldo;西川一地，如果是在天上，人不能到，无奈其何！倘是在地上，请陛下宽心，以目前的兵力，一到就平了。&rdo;

&ldo;是的。&rdo;王全斌紧接着说：&ldo;史进德所言甚是。&rdo;

&ldo;喔！&rdo;皇帝反问一句：&ldo;你们何以有此自信？傲骄轻敌。会误了大事！&rdo;

&ldo;臣等不敢！&rdo;王全斌从容答奏：&ldo;臣等有此自信，是因为士气可用。&rdo;

听得这话，皇帝自然欣慰：&ldo;这我可以放心了！&rdo;

&ldo;请宽圣虑！臣已与诸将相约，兼程行军，出其不意，遂行奇袭，三个月之内，必有捷报，上答圣恩。&rdo;

&ldo;三个月？&rdo;皇帝笑着对李崇矩说：&ldo;你听见没有？得赶快替孟昶动手盖住宅噢！&rdo;

&ldo;臣已觅得一处地基，在右掖门外，南临御河。图样也快画好了，共五百余间‐‐不日进呈。&rdo;

&ldo;好！&rdo;皇帝又问刘光乂，&ldo;你这一路如何？可有疑问？&rdo;

跃跃欲试的刘光乂，握紧了拳说：&ldo;臣不敢落王都部署之后，亦当以三月为期，与凤州路大军在成都会师。&rdo;

&ldo;你莫自信太过。&rdo;皇帝庄容提醒：&ldo;蜀中宁江制置使高彦俦，不是个好惹的人物。&rdo;

&ldo;臣亦听说高彦俦有名将之称；不过以臣自量材力，加以曹彬的辅助，大可与高彦俦较一日之短长。&rdo;

&ldo;对了，须用智取！凡事与曹彬细细商量。记住了！&rdo;

&ldo;臣谨记在心。&rdo;

&ldo;你们两人来看！&rdo;说着，皇帝离了御座，走到地图前面。刘光乂与曹彬急忙跟了过去；皇帝便指着夔州以东的江面又说：&ldo;此处有锁江的浮桥，想来两岸还必有埋伏。所以你们千万不可用水师争胜，应该先用步军奇袭，挫他的锐气，然后以水师夹击。这一关一破，归州路可以长驱直入了。&rdo;

刘光乂和曹彬，心领神会地接受了面授的机宜；满心欢悦，拜伏在地，称颂皇帝的英武。等军略的指授探讨，告一段落，皇帝的神色，又变得异常严肃了，他用极沉稳的声音喊道：&ldo;王全斌！&rdo;

&ldo;臣在！&rdo;

&ldo;我还有几句话，你须传谕将士：凡克城寨，只须清点兵器、甲账、粮食，以备军需。财帛等物，可以分给将士，作为犒赏。国家所要的是西川的百姓和土地，你得记住了！&rdo;

&ldo;是！&rdo;王全斌肃然答道：&ldo;臣不敢忘！&rdo;

于是皇帝出临崇德殿赐安，在更番军乐演奏声中，酌酒与每一个将校。同时分赏金玉带、宫锦战袍，以及安家的绢帛银米；按照职位高下，每人一份。

4

十一月十一，两路大军，同时出发。凤州路应该出开封西城；西城共有四个城门，出师要讨个好口采，王全斌特出万胜门。由此一百四十里到郑州、二百八十里到洛阳，因为函谷道马不能并骑、车不能方轨，不宜大军通行，所以由洛阳往西南，四百三十里到了虢州卢氏，折而往北，经灵宝共一百三十里入潼关；一百二十里到华州，一百八十里到长安，三百一十里到凤翔、二百八十里到凤州，全程一千八百七十里，日夜行军，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赶到了。

归州路出开封南薰门，沿大路由朱仙镇经许昌，过南阳，抵樊城；大军由此渡汉江到襄阳，四百七十里直下江陵，大军暂驻，在此部署准备，算起日子来，也不过半个月的功夫。

大宋平蜀的两路大军，都已进入战斗位置，远在成都的蜀主孟昶，还不知其事。他只由王昭远那里接得报告，说派遣到开封去做间谍的赵彦韬、杨遇和孙蠲，事败被捕，不屈而死，正在嗟叹不绝。此外他所关心的就只是忙着过年了。

过年要悬桃符辟邪。别处的桃符不过用两块桃木板、画上神茶、郁垒二门神，悬在卧室门外；独有孟昶的桃符，与众不同，多题两句对偶的诗在上面。自然，这两句诗必是吉祥的话头。

这个习惯，由来已久，每年腊月，由翰林学士撰句进呈，等孟昶选定以后，再挑书法好的文学侍从之臣，恭楷书写。

连年都是翰林学士幸夤逊撰句。幸夤逊已经八十多岁了，据说他在十几年前，闲住青城山道院，梦见一位叫&ldo;黄姑&rdo;的女仙，传授了他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用杏仁七枚放在嘴里，等退去了皮，慢慢嚼烂，化成杏乳，一口咽了下去旧日好此，不可间断，日子久了，自然老而强壮，腰脚轻健。其实，幸夤逊的长寿，是因为他学道有心得，能够寡欲守真，静摄养生的缘故。

就因为学道的缘故，幸夤逊与孟昶讲求风流文采，繁华逸乐的性格，不甚对劲；三十年前当孟昶初接位时，因为喜欢击球驰马，在三伏盛暑的日子里，犹然如此，幸夤逊就曾上表直谏，说是&ldo;玩人丧德，玩物丧志。不作无益害益有，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rdo;；孟昶算是个厚道的人，虽不能听从，亦不以为忤。现在八十多岁的老臣，自然更加优容，所以每年撰进的题桃符的偶句，尽是些淡泊宁静，不对孟昶胃口的话，他也依旧用了。

这年‐‐广政二十七年腊月，孟昶可忍不住了；把幸夤逊送上来的稿子，丢在一边，自己握笔题了两句：&ldo;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rdo;。有的人见了，便觉得不祥‐‐宋朝皇帝的诞日，称为&ldo;长春节&rdo;，怕的&ldo;佳节号长春&rdo;，是蜀中要奉大宋正朔的先兆。

说也奇怪，隔不了几天，果然剑州和夔州飞骑报警。孟昶大惊失色；但以诸葛自命的王昭远，却是意气扬扬，毫不在乎。他极力夸张剑门和三峡的天险，认为宋朝劳师远征，必定无功；不但无功，还会全军覆没，到那时正好乘胜追击，直薄长安，略定关中，传檄中原，要叫赵匡胤看一看，今日之域内，竟是谁家之天下？说到兴奋之处，居然尘扬舞蹈地拜了下去，为蜀主称贺。

孟昶醉心文采，不懂军事，听王昭远动辄汉高祖如何如何，武侯如何如何，兼以神采飞扬、大有指挥若奇書網電子書定的风度；一颗悬着的心，便又踏实了，笑嘻嘻地问道：&ldo;然则计将安出？&rdo;

&ldo;愿官家假臣以三万精兵，斩王全斌头来为官家作酒器。&rdo;

&ldo;这是出剑门御敌。夔州呢？喔，&rdo;孟昶记起他母亲李太后的话，立即自己改口：&ldo;夔州不要紧，有高彦俦在那里。&rdo;

听见孟昶信赖高彦俦，王昭远心里不甚舒服，随即答道：&ldo;夔州所赖以保障者锁江的浮桥；哪怕是偏稗把守，亦可保无虞。宋师犯境，自是剑门一路为主。&rdo;

&ldo;不错，不错！命将御敌。亦当以剑门一路为主。&rdo;孟昶点头又问：&ldo;我想派赵崇韬作你的都监，另外再派韩保贞为招讨使。你看如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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