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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如此反反复复不下百十遍，待念得差不多了，就领着学生摇头晃脑地往下背诵：&ldo;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rdo;

戴春风天分颇高，一天下来，总是比别人记住得快。但他也仅仅是囫囵吞枣地会背而已，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涵。

戴春风天生就有着不安分、喜欢盘根问底的性格。他想：&ldo;幼而学&rdo;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戴春风记起在他认识的孩子中有叫刘&tis;学、李&tis;学的，而叫某某成的就更多了，于是便认定&ldo;幼而学&rdo;&ldo;壮而行&rdo;肯定是两个人的名字。

下课后，戴春风为了炫耀，把几个认识的同学叫在一起，问道：&ldo;喂，我知道&lso;幼而学&rso;&lso;壮而行&rso;是什么东西，你们有谁知道吗？&rdo;

同学们大多是懵懂的孩子，一律摇头，瞪着眼睛看着戴春风。

戴春风见没有人知道，心里好不得意，叉着腰，神气活现道：&ldo;我就知道你们都是笨蛋，长个脑袋不想事，听着，&lso;幼而学&rso;和&lso;壮而行&rso;是两个人的名字！&rdo;

同学们恍然大悟，觉得很有道理。

戴春风从小就有很强的表现欲，向同学标榜了还嫌不过瘾，觉得要是能在先生面前表现一番，那才神气。

下一节课又开始了，毛逢乙一手拿着线装书，一手拿着&ldo;戒尺&rdo;走进教室。

学生见先生进来，一齐站起来道：&ldo;先生好‐&rdo;

毛逢乙用手势示意大家坐下，然后问道：&ldo;同学们，上一节课读到哪里了？&rdo;

学生异口同声道：&ldo;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rdo;

只有戴春风没有跟着一起喊。要是以往，全班数他的嗓门最大，学生的声音刚落，他选准毛逢乙还没有开口的空隙，举起手来叫道：&ldo;先生，我想提个问题！&rdo;

毛逢乙先是一愣，继而点头以示鼓励。

戴春风胆子更大了，问道：&ldo;先生，&lso;幼而学&rso;&lso;壮而行&rso;是不是两兄弟？&rdo;

毛逢乙听了，差点失声笑出来，他极力克制情绪，师道尊严，绝不能在学生面前失态！

戴春风说完后，一直等着老师的回应，这时候，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心想：万一说错，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岂不面子都丢尽了？

戴春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毛逢乙本想简单地把这两句解释一番，当他看出了戴春风的尴尬，立即意识到不妥。于是，他挥着手，示意对方坐下，清了清嗓子，道：&ldo;同学们，戴春风读了书就懂得往更深一层想问题了。这很好，我们读书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明白书的意思。&rdo;

得到了老师的表扬，戴春风松了口气，左右看看，好不得意。

毛逢乙道：&ldo;一个才七岁的孩子，难得如此。不过，你们若想明白书里的内容，现在还早了些，以后我会专门&lso;开讲&rso;。&rdo;

&ldo;开讲&rdo;是教蒙馆书的最后一道程序，当学生把《大学》《中庸》读完背熟了，先生再讲解里面的内容、注释和典故。

戴春风虽然得了表扬，但没有得到先生正面的解释，心中一直藏了疑惑。这疑惑直到他背熟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才解除，原来&ldo;幼而学&rdo;&ldo;壮而行&rdo;就是少年时要努力学习，到长大了才能功成名就的意思。

细细想来，他从心底感激先生毛逢乙，如果那时候先生当场取笑他，那他以后的&ldo;自我表现性&rdo;就可能会受到压制和打击，自己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ldo;开讲&rdo;以后，戴春风的悟性得到了充分发挥，他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本领，令毛逢乙惊叹不已。为此，戴春风成了他的骄傲，他不时向同行夸耀，断言戴春风是他所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出息的。

戴春风在先生的指点下开始作文。他本来就才思敏捷，加之对《四书》《五经》的融会贯通，一篇篇文章立意深远，文笔流畅，很快就被誉为保安乡的&ldo;少年才子&rdo;。

为了培养戴春风，毛逢乙可谓倾尽心血，他常常去保安乡戴家找蓝月喜商量教育孩子的具体事宜。

毛逢乙道：&ldo;根据春风的天分，中举大概不成问题，如果造化好，你们戴家祖上积德，中个进士也不是没有希望。&rdo;

蓝月喜道：&ldo;风儿能有今天的成绩，全仗毛先生的教诲。只是现在来讨论风儿中举、中进士的事还为时过早。&rdo;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叹道：&ldo;这等事只能随缘，水到自然渠成，不能期望过早、过高。早早放出风声，若到时连秀才都未中，岂不遭人嘲笑？&rdo;

毛逢乙发现自己还没有一个妇道人家想得深透，红了脸，忙道：&ldo;那是的，那是的。自家人私下说说而已，此风不能放太早，尤其到了关键时候不能松下来，要一鼓作气挺过去。&rdo;

蓝月喜点点头，道：&ldo;风儿的脾气性格你很了解，一经表扬就不知天高地厚。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表扬他，必要时泼泼冷水也有好处。&rdo;

毛逢乙道：&ldo;这个我自然知道，但也不能太压制了，不然会打击他的积极性。&rdo;

蓝月喜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火，恐伤了先生的自尊心，点头表示赞同，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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