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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唐代儿女当面呼唤母亲的用词，现代人倒是不陌生，以&ldo;娘&rdo;的衍生称呼&ldo;阿娘&rdo;&ldo;娘娘&rdo;（不是用来专门称呼后妃的，只是普通的儿女叫自己的母亲）等为主。如果您觉得自己是个有身份的成年人，在母亲面前需要规矩严肃，那么就叫&ldo;母亲&rdo;。

如果被您穿越上身的那位皇子或公主，跟皇后感情很亲密，那在非正式场合可以像普通平民人家一样直接叫&ldo;阿娘&rdo;，唐代宫廷里的礼法规矩并不像后世那么冰冷严格。如果是正式场合，或者您惹皇后生气了需要小心赔罪，那么就得跟着外人一起，当面称她为&ldo;皇后殿下&rdo;‐不是&ldo;皇后陛下&rdo;，只有皇帝可以称&ldo;陛下&rdo;。

您叫了&ldo;阿娘&rdo;，皇后答应一声，叫您的小名，或者&ldo;儿啊&rdo;之类，娘俩儿正谈心，外面奴婢通报：&ldo;圣人至。&rdo;

来的不是孔夫子，也不是关二爷，是您的亲爹当朝皇帝。

唐代一般人等对皇帝的当面称呼，较流行的有&ldo;圣人&rdo;&ldo;主上&rdo;&ldo;大家&rdo;（皇帝身边人用，大臣一般不用）等，传统的&ldo;陛下&rdo;当然也可以使用。至于&ldo;皇上&rdo;这个穿越流行词，在唐代似乎是一个书面用语，没看到活人这样当面称呼皇帝的例子。&ldo;万岁&rdo;则是群众情绪激动时给皇帝拍马屁用的，日常并不把这个词当作一种称谓。

至于您这个刚穿越上身的王子公主嘛，不建议叫&ldo;父皇&rdo;，这个词在唐代也未见作为称呼语出现。同样，如果感情亲密，您就像平民家庭一样直接叫唤&ldo;父亲&rdo;或者&ldo;阿耶&rdo;就行了。

跟叫母亲的&ldo;娘&rdo;系列相比，唐代对父亲的称呼，我们看上去会觉得比较陌生、比较乱，也比较坑爹。最流行的称呼是&ldo;耶&rdo;（爷）的各种衍生，如&ldo;耶耶&rdo;（爷爷）、&ldo;阿耶&rdo;（阿爷）。父母合称&ldo;耶（爷）娘&rdo;很常见，如老杜《兵车行》&ldo;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rdo;，《木兰诗》&ldo;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rdo;。

但是还有一种对父亲的称呼，是&ldo;哥哥&rdo;。《旧唐书&iddot;王琚传》：&ldo;玄宗泣曰：&lso;四哥仁孝……&rso;&rdo;这里的&ldo;四哥&rdo;，指的是玄宗的父亲睿宗（在同母兄弟中排行第四）。《旧唐书&iddot;棣王琰传》：&ldo;惟三哥辩其罪人。&rdo;这里的&ldo;三哥&rdo;也是指他父亲玄宗（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李世民有一封写给儿子李治的信，文末署名也自称为&ldo;哥哥&rdo;。

&ldo;哥哥&rdo;这称呼，在唐代既指父亲，又指兄长，如唐玄宗还曾经在公开场合称他长兄宁王为&ldo;大哥&rdo;&ldo;宁哥&rdo;[10]。据说这称呼是从草原民族传过来的，在唐代还没有定型。所以我郑重建议各位穿越者，不要随便管路人，甚至自己亲兄长叫&ldo;大哥&rdo;&ldo;哥哥&rdo;，这称呼很容易让人家在辈分上占您的便宜‐唐代对兄长的安全称呼是&ldo;阿兄&rdo;&ldo;（排行）＋兄&rdo;，建议使用。

我们回来还说对父亲的称呼，口语上可以亲热地叫&ldo;耶耶&rdo;&ldo;哥哥&rdo;，书面语或者严肃场合，自然要叫&ldo;父亲&rdo;或者&ldo;大人&rdo;。

&ldo;大人&rdo;作为一个当面的口头称呼语，在唐代，只用来呼父母，个别情况下可用来呼直系血亲尊长，绝不能用&ldo;张大人&rdo;&ldo;王大人&rdo;&ldo;李大人&rdo;来称呼各种官员。比如李世民在太原劝他爹李渊起兵反隋时说：&ldo;大人受诏讨贼……&rdo;敦煌变文[11]《舜子变》里也有：&ldo;舜子叉手启大人：若杀却阿娘者，舜元无孝道，大人思之。&rdo;

其实用&ldo;大人&rdo;来称呼父亲，直到近代，还一直保存在书信习惯当中。举个例子，我们可以从《红楼梦》里看到清代人在口语上已经不叫父亲为&ldo;大人&rdo;了，贾宝玉叫他爹&ldo;老爷&rdo;，贾环和贾蓉是叫&ldo;父亲&rdo;，但是一写书信，比如认了宝玉当干爹的贾芸，就写&ldo;不肖男芸恭请父亲大人万福金安&rdo;。

&ldo;大人&rdo;是什么时候变成对官员的称呼语呢？具体的时间，我也说不清，但是&ldo;大人&rdo;和&ldo;爷&rdo;的称呼演变过程一样，都是从&ldo;称父亲&rdo;逐渐扩大、外延，一种叫作&ldo;亲属称谓语外化&rdo;的现象与谄媚风气相结合，最后&ldo;大人&rdo;的语义变化为称呼官员，&ldo;爷&rdo;（老爷）变化为称呼主人、贵人。

好吧，您这就问了：既然在唐代不能用&ldo;张大人&rdo;&ldo;王大人&rdo;来叫官员，那我面前站着姓张姓王这两位大官，我该怎么叫他们？总不能直接叫名字吧？这也太不礼貌了。

嗯嗯，懂礼貌的是好孩子……唐代称呼官员呢，大致上有以下这么几种叫法。

一是&ldo;姓&rdo;＋&ldo;官爵&rdo;。这里的&ldo;官爵&rdo;不必是全称，比如刘某人任职&ldo;散骑常侍&rdo;，往往只呼为&ldo;刘常侍&rdo;。基本上各个官爵都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称呼，姓赵的&ldo;兵部尚书&rdo;和姓钱的&ldo;礼部尚书&rdo;都被称为&ldo;赵尚书&rdo;&ldo;钱尚书&rdo;，姓王姓李的&ldo;司勋主事、考功主事&rdo;被叫为&ldo;王主事&rdo;&ldo;李主事&rdo;，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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