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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ldo;你是在替屋外那些人求情么？&rdo;亭葛枭挑了挑眉，盯着桑珏那张绝色冷颜轻轻说道：&ldo;若你真的开口求我，或许我会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rdo;桑珏脸色微僵，咬了咬牙说道：&ldo;那就当我求你，放郡守府上下一条生路。&rdo;

&ldo;可以！&rdo;亭葛枭点头，唇畔忽然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缓缓走至她身旁低语道：&ldo;不过，得看你有多大的诚意！&rdo;话落，他的手倏地环上了她的腰际。

桑珏一震，蓦地出掌击在他的胸口上，退后数步冷言道：&ldo;没有诚意的是你！&rdo;&ldo;呵呵！&rdo;亭葛枭轻轻拍了拍胸口，不以为意地说道：&ldo;无所谓，反正他们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我有的是耐心！&rdo;

&ldo;至于镇国公嘛……&rdo;他回身看向一脸铁青的桑吉，缓缓说道：&ldo;要取你的命随时都可以，不过我比较喜欢做更有挑战性的事，那要比随手取一个人的性命有趣得多！&rdo;穆枭说完，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犹如屋外的暴风雪令人感到彻骨的冰寒。

之后，楚离与数名鬼士分别将桑珏、桑吉与拉则带往了不同的地方。桑珏又回到了之前居住的院落，除了拉则不在身旁，一切仿佛都和之前一样。楚离对她的态度依然恭敬，为她准备了膳食和洗浴用品然后默然退下。

屋里的暖炉烧得很旺，一点也感觉不到屋外暴风雪的寒意。桑珏穿着湿透的单衣怔怔坐在床沿，听着窗外风雪的呼啸，心头犹如千万只利刃在割。老郡守和府中上下数十人还在风雪中承受着寒冻之苦……

她缓缓起身走向浴桶，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身上湿冷的衣衫，然后将整个人都没入水中。湿热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一丝fèng隙地将她包围，水下一片宁静安祥，她如婴孩一般蜷缩着身体，手指细细抚过自己的脸、身体、四肢，滑腻娇柔的触感自指尖点点滴滴传至她的脑海，勾勒出一抹女子的身影。那张令人惊艳的脸，纤巧玲珑的身姿是那般的陌生而冰冷，令她惶恐，甚至厌恶。

&ldo;美人，倾城倾国，狼烟四起……&rdo;若没有这张脸，没有这具美人的身体，她还会是&ldo;桑缈&rdo;，还会是那个志在千里、自由自在策马驰骋的英雄少年。如果没有&ldo;美人&rdo;……

蓦地，一只手将她自水下拉了起来。空气陡然吸入肺里令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一片安宁被打破，她又听到了屋外暴风雪的呼啸，亦感觉到了那双钳在她腰间的手掌渗出的森森寒意。&ldo;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rdo;亭葛枭阴郁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下一刻，全身赤裸的桑珏被扔到了床榻上。她面颊通红，一边咳喘着，一边慌忙拉过锦被将自己的身体裹住。亭葛枭站在床畔，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桑珏：&ldo;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rdo;他忽地伸手，一把将她连同锦被扯了过来：&ldo;为什么独独不敢面对你自己？&rdo;

桑珏撇过头沉默不语，湿淋的头发海藻一般贴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她的神情。&ldo;现在的你与当日驰骋沙场、叱咤风云的&lso;狻猊将军&rso;相去甚远，你的眼睛盲了，难道你的心也死了么？&rdo;亭葛枭冷冷地揪着她，似乎极为失望。

&ldo;哼，你现在对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么？&rdo;桑珏缓缓抬头，双眸茫然地看向亭葛枭：&ldo;将你的仇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慢慢地折磨，令其绝望，不正是你想要的？&rdo;

亭葛枭蓦地一怔，看着桑珏脸上冷然嘲弄的神情，一时语塞。她说得没错，玩弄和折磨他的仇人是他一贯的作风。可为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眼底掠过了一丝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痛。

忽地，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阴鸷黑眸中隐隐腾起一丝愤怒的冷芒：&ldo;在我还没玩够我的&lso;猎物&rso;之前，我当然不能让&lso;猎物&rso;轻易地死去！&rdo;他俯下头，冷冽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残酷地说道：&ldo;相信我，如果你想挣脱我的掌控，我会让更多的人给你陪葬！&rdo;

话落，他倏地松开了双手，桑珏全身猛地一颤，身体像一堆棉絮般软软地跌了下去。

一百一十三、医常辞官

晚饭后，桑珠像往常一样喂母亲洛云喝过药后便坐在床畔陪着她，直至她睡着。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桑珠在心底暗自叹息。当日父亲桑吉奉太上皇之命至下穹劝甬帝桐青悒回帝都，桑珠怕洛云担心，影响她的情绪，便与福伯、胖阿婶一起骗她，说父亲为了能治好她的病，外出寻访神医去了。

如今甬帝已回帝都半月，父亲桑吉却一直没有音讯。她实在是无法想像若是父亲再有个三长两短……&ldo;珠儿！&rdo;一声微弱的叫唤将她从愁思中惊醒。她看向洛云黯淡无神的眼睛，忙俯下身去，柔声问道：&ldo;娘，是不是想喝水？&rdo;

洛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张合着发出细弱的声音：&ldo;我想见莫儿！&rdo;桑珠愣了一下，缓缓说道：&ldo;梅里阁事务繁忙，晚饭后表哥便进宫去了。&rdo;看到母亲脸上明显的失落之色，她强撑着一丝笑容安慰道：&ldo;等明日事情忙完了，表哥就会来看您的！&rdo;

洛云沉默下来，缓缓闭上眼睛，许久没再出声。桑珠又在心底叹息一声，伸手替她拢了拢锦被，然后轻轻放下纱帐，起身离开。&ldo;他不会回来了……&rdo;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叹忽然滑过寂静的房间。桑珠蓦地抬头，却看到洛云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

走出洛云的院落时，天空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无声而冷清。偌大的府邸后院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几许昏暗的灯光寂寂地投she在回廊上。转下回廊，她朝桑珏的院落走去。远远地，便见一团白色的影子静静地卧在桑珏房间外的门廊上。听到动静，那团白色的影子动了动，随即便又沉默下去。

桑珠走进院落，然后在那团白影旁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那一丛蓬松的毛发说道：&ldo;回去吧，伽蓝，这里风大。&rdo;白影一动不动，夜色中只闻得轻微的鼻息。&ldo;我知道你想念珏儿……&rdo;桑珏低低叹息了一声，伸手搂住她粗壮的脖子幽幽说道：&ldo;我也很想知道她在哪儿……还有父亲，这么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rdo;

伽蓝忽然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蹭了蹭桑珠的脸。桑珠愣了下，忙用衣袖擦去脸颊上无声滑落地泪痕，然后笑道：&ldo;我不可以哭，我还要照顾母亲，在父亲和珏儿回来前我要坚强，要撑起这个家。&rdo;

伽蓝低低呜咽着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难过，缓缓站起身下走下门廊，然后回头望着她。桑珠笑了笑，一人一狮在满天细碎的雪花中缓缓走出了院落。须臾，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顶上。一阵风雪卷过，屋顶上空荡荡的，黑沉沉的后院重又陷入了死寂。

次日雪停，天空放晴。清早，桑珠像平日一样至东厨准备替母亲洛云熬药，刚到门口便遇到胖阿婶，说母亲洛云的药已经由洛卡莫亲自熬好送去了。&ldo;表哥回来了？&rdo;她一脸意外，愣了愣才急忙走去洛云的院落。

辛涩微苦的药味自洛云的房间飘至院外的空气中。桑珠放缓了脚步，轻声走向半闭的房门。洛云靠坐在床头，消瘦憔悴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如一个乖顺的孩子般一口一口地喝下洛卡莫送至嘴边的汤药。

桑珠无声站在门外，看着许久未见的洛卡莫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自从采花节宫宴后，洛卡莫就再也没有回过镇国公府，只是在桑珏出事之后回来替母亲洛云诊疗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来去，不曾多做停留。一夕之间，发生了太多变故，每个人心底都留下了一道伤痕。她能体谅洛卡莫的心情，亦能体会父母内心的愧悔。看到母亲脸上久违的笑容，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ldo;莫儿要离开上穹一段时间，恐怕短期内不能再来看姨娘了！&rdo;洛卡莫替洛云拭了拭嘴角的药渍，低着声说道：&ldo;我已交待好太医，以后每隔三天来替姨娘看诊。&rdo;洛云脸上的笑容未变，目光幽幽看着洛卡莫，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说什么。

&ldo;姨娘……&rdo;洛卡莫开口欲言又止。洛云笑着虚弱开口说道：&ldo;是姨娘欠了你太多，姨娘没能照顾好你……&rdo;&ldo;不是的！&rdo;洛卡莫打断洛云自责的话语，脸上掠过一丝愧色：&ldo;姨娘和姨父待莫儿如亲生，莫儿一直心存感激，你们不欠莫儿什么……&rdo;他的声音渐渐有丝哽咽：&ldo;是莫儿有负姨娘的恩情，是莫儿对不起姨娘。&rdo;

&ldo;姨娘明白莫儿……&rdo;洛云颤颤伸手抚向洛卡莫的脸，眼角落下泪来：&ldo;莫儿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天意弄人……倘若你娘还在世，或许今日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也许珏儿和你……&rdo;

&ldo;姨娘！&rdo;洛卡莫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苦涩，伸手止住洛云的话：&ldo;您放心，莫儿答应过您会好好照顾珏儿，不论如何，莫儿都会做到的。&rdo;洛云脸上流露出欣慰和感动，紧紧地握着洛卡莫的手，不舍得放开。

从洛云的院落出来，洛卡莫看到桑珠站在通往前院的回廊上，似乎已等候他许久。&ldo;你真的要离开？&rdo;他一愣，随即淡淡笑道：&ldo;你刚刚都听到了？&rdo;桑珠点了点头，有丝犹豫道：&ldo;你是……要去寻找珏儿？&rdo;洛卡莫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缓缓道：&ldo;我只是去处理一些私事。&rdo;

桑珠沉默看着他，自从采花节宫宴过后，她就觉得洛卡莫似乎变得心事重重，眉宇间总笼着一层愁阴，少了昔日的明朗。&ldo;你还会回来么？&rdo;洛卡莫怔了怔，抬眸看向桑珠那与桑珏有几分相似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自己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能不能回来，又该何种身份回来……

&ldo;不论发生什么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rdo;桑珠忽然开口，语调温柔缓缓说道：&ldo;我会照顾好母亲，在家等着你们回来，等着咱们一家人团聚。&rdo;

&ldo;嗯！&rdo;许久，他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院大门走去。目送着洛卡莫的背影离去，桑珠心底忽然涌起了一丝孤寂。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与母亲相守相伴，也不知何年何月，家人才会团聚？

洛卡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镇国公府。临上马车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座曾给他带来短暂家的温暖的地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镇国公府，他决然蹬上马车离去。车帘落下的一刹那，关于镇国公府的一切都成为了回忆。马车飞驰在出城的官道上，镇国公府在身后越来越远，而前路茫茫，无法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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