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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20）&ldo;42年前离开平川时，我记得很清楚，老东门外响着轰隆隆的炮声、枪声，十里长的中山路上满是国军溃兵，龙凤山下一片大火。我当时就想，这个城市又完了一次。&rdo;

严长琪提醒说：&ldo;华老呀，不但是战乱，咱平川还有一害呢，就是黄水呀。&rdo;

华老先生点头道：&ldo;对，对，有史可证的黄河改道，黄水淹城就有五次。&rdo;

陈晶插上来说：&ldo;就在建这座时代大厦时，我们发现，这座城下还有两层被埋在下面的旧城遗址。后来，文物部门让我们移位，让出遗址位置，准备日后发掘。&rdo;

柏志林也插了上来，毫不隐讳地说：&ldo;要我看还有一害哩，那就是解放后无休无止的运动。你斗我，我斗你，一个个斗红了眼，斗昏了头，就从没好好搞过城市建设，四处灰蒙蒙、脏兮兮的，直到今天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过来。&rdo;

台办白主任有些害怕了，出于职业上的谨慎，忙说：&ldo;改革开放后总是好多了嘛!我们不能急嘛，路总要一步步走，饭总要一口口吃。&rdo;遂又把脸转向严长琪，&ldo;是不是呀，严市长?&rdo;

严长琪笑了笑，没做声。

华老先生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把话题岔开了，转而问严长琪：&ldo;令尊大人现在可在平川?若在，哪日我去看他，和他老兄叙叙旧情。&rdo;

严长琪说：&ldo;家父去年在省城过世了。&rdo;

华老先生叹了口气：&ldo;太遗憾了。&rdo;

一阵默然之后，严长琪问：&ldo;听说华老的华氏集团实力雄厚，华老是台湾数得着的几个财团董事长之一，是不是?&rdo;

华老先生微笑着，未置可否。

严长琪又说：&ldo;华老何不在平川家乡投点资呢?我们搞的国际工业园计划专开个港台投资区哩。&rdo;

华老先生仍是微笑，不说话。

这时，华娜娜说话了：&ldo;严市长，国际工业园昨天白主任和曹市长陪我们去看过了，坦率地说，目前还不具备投资办厂的条件。家父说了，日后条件成熟，华氏集团是可以考虑的。家父建议你们在工业园内尽快上一个大型火力电厂，同时，解决工业用水和道路问题。&rdo;

严长琪说：&ldo;这些问题我们都知道，也想尽快解决，可主要是没有资金。&rdo;

华老先生突然开了口：&ldo;电厂，华氏可以考虑投些资。电业经营本来就是我们华氏的主业。我们华氏在台南，在台中，在大马和泰国投资的所有电厂大都很成功。如果国际工业园能把水和路的问题解决，这个电厂也许会有前途。&rdo;

华娜娜很吃惊：&ldo;爹，您咋说变就变了?&rdo;

华老先生冲着女儿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严长琪则大喜过望：&ldo;华老此话当真?&rdo;

华老先生点点头：&ldo;我这次来平川，就是带着投资的想法来的。老夫我是平川人嘛，又在四十二年前做过旧政府的平川市长，现在老了，就算不赚钱，也总要为家乡尽点力吧!&rdo;

严长琪握着华老先生的手，连连说：&ldo;好，好，华老，谢谢您，我代表平川市政府谢谢您，您老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支持了我们呀!&rdo;

华老先生很严谨，马上声明说：&ldo;哦，严市长，你先不要忙着谢我，目前还只是意向，真正作出投资决定，恐怕还要有个过程。&rdo;

这时，旋厅的方向再次转到了北面，华老先生又看到了平川机械一厂那片破旧的厂房，遂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问：&ldo;严市长，这片厂子和美国的sat公司谈好没有?国际大厦什么时候开工呀?&rdo;

严长琪一怔：&ldo;华老对兼并这家机械厂有兴趣么?&rdo;

华老先生点点头：&ldo;说白了，我是对这块黄金宝地有兴趣。在同等条件下，我想优先取得它的使用权。&rdo;

华娜娜看出了父亲的意图，忙说：&ldo;我们华氏集团目前正向宾馆业扩展，如果能把对电厂的投资和对国际大厦的投资一并考虑，华氏方面可能更容易接受些。&rdo;

严长琪想了想说：&ldo;好吧，你们华氏先拿出个意向书，市府将根据你们的投资意向书，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你们一个答复。&rdo;

华老先生说：&ldo;好，我返台后马上派一个洽谈组过来，我女儿娜娜不走了，就代表华氏集团负责在平川的所有投资事宜。&rdo;

时代大厦老总陈晶和亚太公司董事长柏志林都愣住了。他们直到这时才发现，华老先生可不是个迂腐的老朽，这个精明过人的老头子已盯住了平川机械一厂这块肥肉。

十六

亚太集团是全市最大的一家民营科工贸一体化公司，董事长柏志林在平川可谓大大有名。五年前，柏志林取得了经济学博士学位后，在平川工学院任过半年副教授，后来就办了留职停薪手续，拉着王书生、李同林、林娟三个大学同学，集资十万元，想成立一家私人合股的实业公司。当时，工商局对私营性质公司的审批很严格，柏志林几经周折也没把执照办下来，便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投书省报，引发了一场关于&ldo;对博士生办私营公司应该怎么看&rdo;的讨论。

一种观点认为，柏志林等四人均为国家花钱培养的博士生、大学生，毕业后不用学到的知识本领为国家服务，却去开私营公司，为自己赚大钱，无论是从道理上讲还是从道义上讲，都是说不通的。因此，这种私营公司根本就不应该批准成立。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在当前的中国经济中，私营成分比例还很小，而且又大都是素质不高的个体工商户，真正意义上的私营企业家还没出现。因而，政府从政策上应该鼓励像柏志林这样高素质的博士生、大学生杀进民营企业领域。这家公司不但要批，还要尽可能给予支持。

后来，省委书记钱向辉看到了有关这场讨论的内参，当即在内参上批示说：&ldo;我们有些同志的目光是不是太狭隘了一点?这些博士生、大学生开办一家民营公司就不是为国家服务么?我看未必。他们如果把公司办好了，既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又活跃了地方经济，国家还可以收到税款，有什么不好呢?当然，我们也要加以引导。柏志林等人文化水平和素质都比较高，又有专长，我看，可以鼓励他们向高科技方面发展，政策上给予扶持。请学东同志考虑一下，让他们试一试，天塌不下来。&rdo;

看到钱向辉这个批示后，当时的平川市委书记谢学东马上召见了柏志林，和柏志林谈了两个多小时，建议柏志林将实业公司改为高科技公司。柏志林十分愉快地接受了谢学东的建议，三天后，在工学院后门旁一间30平方米的平房前，将&ldo;亚太科技实业发展公司&rdo;的牌子挂了出来。

（21）科技发展公司的牌子挂出后，柏志林以进行科技咨询装潢门面，并没真的去搞什么科技项目。在最初一段穷困的日子里，柏志林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公关活动上，竟和北京一家工业防腐研究所挂上了钩，一举拿出公司全部资金的百分之六十‐‐‐六万元，以亚太和那家研究所的名义，在平川承办了工业防腐技术研讨会。研讨会结束后，公司账上只有三千元钱了，一家防腐专业杂志的老总又跑来要赞助，柏志林大笔一挥，又批了两千元。同伴们都很吃惊，以为柏志林疯了。柏志林却笑着说：&ldo;三千元和一千元有什么两样?不都是小钱嘛，我们要的不是这些小钱，而是大钱!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做大事的，要有大气魄。账上还有一千块钱，够我们吃方便面就行了。我估计，20天后，我们的大买卖就要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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