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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碧玉仙子（第1页）

“鹿野苑！”广离子脱口道：“你就是碧玉仙鹿野苑？！”

“看来前辈对小女子也有所耳闻，真是小女子的荣幸。”鹿野苑抿嘴一笑，朱唇如血，皓齿如贝，眉眼似月，说不出的娇俏：“鄙阁琉璃仙白羽蝉十日前被唐金儿凌辱清白之身，蝉儿贞烈，为保名节与凌霄阁声誉，自缢而亡，含冤而死。唉，好好个俏佳人如此香消玉殒，还落得被人毁尸灭迹，一把火烧成了焦骨的下场，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前辈，你说可惜不可惜。”

“着实可惜。”广离子逆光而立，看不清神色，面目在阴影中竟显得有些阴桀：“不过鹿姑娘也说了，犯下这十恶不赦之罪的人是唐金儿，姑娘不去找唐金儿为琉璃仙申冤，却装神弄鬼的来我这小小的霹雳堂作甚？”

鹿野苑的名字广离子确实听过，早在三年前，他就听闻过一个江湖轶事，据说襄州震远镖局副镖头常来去，受托押一尊碧玉观音像由水路赶赴永州，在途径湘水之时，与一个突然出现在船上的小姑娘开了赌局，常来去有个诨名叫“有赌必应”，此人嗜赌如命，只要能压上桌的，没有他不赌的，堵的兴起连双亲都可以作为赌注，他在赌桌上的名声远比走镖行中的名声响的多。

那一场二人只赌了四局，常来去也输了四局。

第一局赌骰子，常来去输掉了周身钱财。

第二局赌牌九，常来去输掉了祖传的刀谱。

第三局赌运气，常来去输掉一只左手。

第四局赌命数，那小姑娘在常来去耳边说了什么，常来去登时面无人色，挥刀自裁，却是输掉了性命。

常来去死后，小姑娘在混乱中没了踪影，就如她来时一样，消失在了烟雾茫茫的湘江上。余下的镖师在桅杆上系着一道二尺素带引魂，带着常来去尸首一起到了永州，准备交付了货物再带他回乡，客死他乡对于走镖行商的人是大忌，唯有带回故乡下葬方算入土为安。

谁知雇主验货时才发现，那尊碧玉观音像已不翼而飞！机关匣中竟然放着常来去输掉的左手！众人惊骇，此事也越传越邪乎，都说那小姑娘本是山精鬼魅所化，夺取常来去性命是为了复仇，偷了碧玉观音像是为了修炼得道。至于常来去死前到底听到了什么，却无人知晓，既然是妖精作祟，恐怕是被施法迷了心智也未尝可知。

这故事若到了这里告一段落，也不过是坊间茶余饭后消遣的志怪小说罢了，谁知，七日之后，有人将那尊碧玉观音像放在了雇主家的桌上，将常来去祖传的刀谱压在了他的坟前，两样东西物归原主，并附书信一封，上道此事由头至尾乃是凌霄阁的人君一时兴起所致，人君年幼，性格顽劣，凌霄阁已对其施以门规惩戒，此时原物奉还，并补偿震远镖局、宝物主人、常来去遗孀各黄金百两，望震远镖局能宽宏大量，不再追究此事。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那“山精鬼魅”居然是凌霄阁的人君，一夜之间鹿野苑与凌霄阁名声大噪，江湖有好事者，借以此事称鹿野苑为碧玉仙，那一年，她不过才一十四岁。

广离子思绪杂乱，若她真的是碧玉仙，自己今日要想全身而退恐怕已是不易了，碧玉仙的名头日渐响亮，据说她能看透人的心思，不论你想什么，都瞒不过她。且此女虽不过豆蔻年华，但手段老辣，喜怒无常，一身修为也深不可测。想要制服她，怕是要先下手为强！

广离子不动声色，脑中却已盘算了好几个法子，以他的阅历和身手，只要能抢得先机，制住鹿野苑，也不怕她有什么后手埋伏。

他拢在袖中的双手一缩，手中各翻出十枚霹雳丸，只要此时声东击西，将对方引入死角，这霹雳丸就能让她死无全尸！

广离子刚想提气左移一步，却见鹿野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眉眼含笑，说不出的娇媚，却像一道刺眼的阳光一般，直劈入他的脑中，他突然有一种赤身裸体的感觉，这让他心中生起一股异样，似乎她真的能看穿自己，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等他再想，鹿野苑已经开口：“前辈倒真是瞧的起小女子，我身子柔弱，可受不了这霹雳丸，前辈你可要怜香惜玉啊，我可最怕疼了！”

广离子惊惧交加，当下也不再多想，被窥探的恐惧迫使他第一次本能先于思想。他猛然提气向左跨出一步，右手又是一扬，甩投一子，一枚霹雳丸“嗖”的一声飞向鹿野苑的脚下。鹿野苑足尖轻点，如蜻蜓点水向一旁跃起，脚下轰的一声炸开，一朵妖异的火焰之莲绽放开来，照的屋中一片橘红。她还未落地又是一颗霹雳丸飞射而来，袭向她的肋下，鹿野苑纤腰一拧，如同在花丛中舞蹈的彩蝶，轻盈灵动，曼妙的腰身在空中一旋，有惊无险的避过这一枚霹雳丸。

火光炸裂，将木门轰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木门顿时被火焰点燃。广离子幽灵般的在四处游走，同时双手飞弹，一瞬间已然打出了一十九枚霹雳丸，霹雳丸在四周炸开，将屋内炸的满目疮痍，爆射的火焰点燃了桌椅和帷帐，火光四起，震耳的炸裂声也将鹿野苑逼到了房间的东南角。这一十九枚霹雳丸，绽放了一十九朵红莲，只为这最后一朵作为铺垫，他冷笑一声，这最后一朵莲，一定会是在鹿野苑身上开出的血莲！

鹿野苑避至墙角，此时退无可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最后一枚霹雳丸向自己激射而来，这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停止，窜起的火蛇在空中停止了扭动，炸开的木屑石砾如点缀在天河的星子，广离子狠辣的面容宛如狰狞的夜叉。

鹿野苑却在嘴角挂起一丝讥笑，因为在这停摆的瞬间，她听到了一丝鹰击长空似的呼啸声。

霎时间，一道闪电破门而入，凌空与飞向鹿野苑的霹雳丸撞在一起，在鹿野苑身前不足一丈的空中砰的炸开，火球之中银光破出，直钉入砖墙之中，发出金石破碎的声音，闪电刺入墙壁，只留个矢尾在兀自震颤！

鹿野苑抬手护住头脸，挡住扑面而来的热浪，即便如此，她乌黑油亮的发丝还是被热浪烤的卷曲了起来。

广离子本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突生奇变，转头看去，发现那道闪电银光居然是一支四尺长的箭矢！那箭在火光的映射下寒光熠熠，竟好似是铁质！正在此时，又是一声呼啸，广离子眼角一瞥，只见银光一闪，直奔自己的头颅而来！那速度之快，他根本不及反应，连忙歪头闪避，动作狼狈至极，那道银光在毫厘之间擦着他的耳朵掠过！

广离子耳朵火辣辣的疼，抬手一摸，黏湿湿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他的肩膀上。这一箭势如破竹，如九天玄雷撕开苍穹，力道之强劲，只是被带动的气流擦中，竟然都能切开皮肉！

第三箭紧跟而至，这一次，呼啸声变得短促，似乎被风声掩盖住了，广离子甚至连银光都没看到，就忽然觉得肩上如同被巨石砸中一般，只听咔嚓一声闷响，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坠去！那铁箭穿透了他的肩膀，击碎了他的锁骨与琵琶骨，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前厅的影壁上！

剧痛瞬间袭卷而来，如同一把烈火在灼烤着，鲜血从铁箭与骨肉的缝隙里渗了出来，染红了广离子的半边身子。广离子惊骇到了极点，究竟是什么样的弓，才能射出如此沉重的箭？究竟是怎样的力，才能拉开如此威力的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射的出这惊天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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