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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第2页）

艾丽愣愣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良久之后，她像是终于想明白了，她垂头，深深呼吸几下，又颤抖着抬头看着希礼，想要再次求证，&ldo;那么，朱理呢？&rdo;

她问的是帝国对朱理的态度，希礼也知道她在问什么，可是，他隔了一会儿才说，&ldo;朱理正在用加密频道和皇帝陛下通话。&rdo;

&ldo;……我很抱歉，朱理。&rdo;

朱理平静地看着视讯屏幕上的皇帝陛下，他的哥哥，艾利克斯。他看起来确实很难过，可令他感到难过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朱理笑了，这是一个饱蕴苦涩的笑，&ldo;你大概想不到，庞倍和我决斗之前预言过，即使查明真相，你仍会让他继任执政官。&rdo;他微微停顿，&ldo;他说对了。&rdo;

皇帝右眼微微眯了一下，&ldo;我很遗憾。&rdo;

朱理垂眸，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头，&ldo;艾利克斯，告诉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和庞倍计划的？&rdo;

艾利克斯不说话。

朱理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气，&ldo;这也是为了帝国？&rdo;

静默了极短暂的一瞬，艾利克斯回答得理直气壮，甚至庄严而正义，&ldo;是的。为了帝国。&rdo;

朱理盯着他哥哥的脸，想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到哪怕一丝愧疚、难过、后悔……但是，没有。

没有。

看来他真的相信自己所做的，他不认为自己应该为弑父弑君有所愧疚，他不过是为他所坚信的献身殉道，他甚至为此感到骄傲！

&ldo;你知道么？&rdo;朱理的声音终于不可抑制地颤抖，&ldo;若瑟&iddot;古德温在那一晚自尽了……&rdo;

艾利克斯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动容，但很快又恢复平静，&ldo;朱理，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帝国现在不可能和庞倍正面开战，我们有太多敌人，你愿意看到苏兰托被叛军、被东西联邦、被曲元的王室联合起来围攻么？你对你在苏芳在苏兰托好不容易建设的一切毫无感觉？那些学校、医院、孤儿院被烧毁也无所谓？&rdo;

他微微叹息，用一种真诚而恳切的语气对朱理说，&ldo;相信我，现在，至少是目前，你死了，会比活着对帝国更有用。帝国需要的是一个体面死去的亲王和执政官。所以，朱理，作为一个普通人继续活着吧，和你的女孩想要种田种球藻还是什么的，就去干吧。等到事态被我控制之后……&rdo;

朱理打断他，&ldo;你将那些为了捍卫帝国和庞倍作战死去的人置于何地？你……&rdo;他失望地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失望和悲愤，&ldo;你‐‐你不值得古德温为你自尽。艾利克斯，你不是一个骑士。&rdo;

艾利克斯看着朱理，&ldo;你说得对，但，我是一个皇帝。&rdo;他的眼神坚毅而沉静，没有一丝一毫动摇。也许有一天，在某个寂静无人的夜晚，他会为他曾经所做的这些残忍的决定感到难过，甚至怀念那些被他牺牲的人，被他亲手毁掉的美好，但，不是今天。

他关闭了通讯。

朱理看着灰白的显示屏，忽然想笑。他从死亡手中挣扎复活，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被宣布&ldo;殉国&rdo;了。

帝国更需要一个体面死去的亲王……

宣布我仍然活着，似乎对帝国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人们必然会质疑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及时发现庞倍的阴谋？为什么龙骑机兵队受了如此重创、苏芳易主而我还能活着？在苏芳大变的时候我在哪里？在我的骑士们被庞倍集中到王宫的时候我在哪里？是我，在那个时候，在那天晚上，放下了帝国亲王的责任。

这的确是我的错。

而且……我不是一向和艾利克斯想的一样么？为了帝国的利益，一切皆可牺牲。

可是，当你自己成为被牺牲的那个人时，你还能平静接受么？

也许，我真的应该死去。如果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指挥官，酿成如此大祸，如果不自杀也必须被军法处死。

在这一刻，朱理万念俱灰。

可是，下一刻，他被艾丽抱在怀里。她热热的眼泪从他颈后流进领口，&ldo;朱理，不要听他的。&rdo;

她把他转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她，&ldo;听我说！一直以来，不管是你，希礼，庞倍，还是其他的护卫队员们，还有雷安，莱特……你们好像认为只要取得某种胜利，牺牲一些人的生命是正常的，是可取的行为，被牺牲的人甚至应该为此感到骄傲‐‐但我不赞成。从来不赞成。&rdo;

&ldo;我不是不赞成牺牲，&rdo;她凝视他的眼睛，&ldo;为了你，为了萝伦，为了杜漠队长他们，甚至为了苏芳那些我不认识的孩子们，我愿意牺牲，但是，我要求的是一个给我选择的机会。一个，同等的，机会。而不是把我的生命作为一项被评估的资产去进行交易，去交换什么所谓的胜利。你明白了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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