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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半晌，才听董义成压低了声音道：&ldo;杀伐决断，刚明之度，竟不输平王当年一分一毫！&rdo;

众皆默然，面面相觑，颈后又漫上来一层冷汗。

平王当年的狠辣冷戾谁人不晓？

持抢纵马，血染五国山河，拱让一家天下，一生一世何曾畏惧过旁人，眼眨手落间结果了多少人的性命！

董义成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又冷哼道：&ldo;你们以为太子居于宫中便不懂治军治吏的那些手段？大错特错！你们不想想他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真以为北面各路的诏谕都是皇上下的？！&rdo;

他转身，气得踹了一脚前面那人，&ldo;说了多少遍，北面的城营要修、要修！现在倒好，让太子抓了个现形，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rdo;

&ldo;董大人，&rdo;那人委屈道，&ldo;这事儿也不能怪我一人，当初不也是想着北境不会出什么事儿，省些民力么……&rdo;

董义成甩袖便往前走，&ldo;我可告诉你们，别看太子不声不吭的，手段可阴着呐。别以为仗着点旧功，就没人敢动你们！他如今人尚居于储位便能如此，待将来身登大位还不知会怎么样，仔细自己脑袋吧，诸位！&rdo;

跟在他后面的人急得眼眶都红了，&ldo;董大人，那……&rdo;

董义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下一顿，回身随便指了一个人：&ldo;都被你们气糊涂了！去，到一堂偏厅把沈大人请来，就说太子找他有事。&rdo;

那人忙往一堂行去。

周围人见董义成怒气犹盛，便也不敢再问，直待他出了院门，才有人小声低叹道：&ldo;这回cháo安倒是招惹谁了，来的都是什么人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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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书一脚刚跨进门内，口中便道：&ldo;殿下？……&rdo;问完才发觉厅内没人，不由挑眉，往里面走了几步，探头望了下，才笑了笑，&ldo;殿下既是要休息，那臣过会儿再来。&rdo;

&ldo;无碍。&rdo;

英寡斜靠在矮塌上，低头侧脸，面容冷峻，手中捏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垂在一旁。

沈知书走过去，&ldo;听说殿下今日动怒，搅得帅司里人心惶惶。&rdo;

他却似是没听见，只一斜眉，将手中的纸递过去。

沈知书接过，目光一扫便皱起眉，&ldo;这？也太不合例……&rdo;眼睛上下瞥了几瞥，更是吃惊：&ldo;此人胆子也太大了！&rdo;

他还是不言，闭了闭眼，方坐起身来。

沈知书神色认真起来，一撩袍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又仔仔细细地将手中誊纸上写的东西看了几遍，才拊掌低笑：&ldo;好一篇策论，这若是让冲州府衙里的人看看，真得羞死他们！连一个女子的见识都不如。&rdo;

英寡这才抬眼，&ldo;太傅已将此人从州试除名。&rdo;

沈知书诧然，又看了眼誊纸，&ldo;可是因此策论针砭cháo安北路的吏治不效？&rdo;

&ldo;太傅怎会是如此狭隘之人？&rdo;他低声道，&ldo;断是不能因这一人而坏了规矩。&rdo;

沈知书扬眉：&ldo;可当年我娘殿试后犯事，不也是我爹力保她功名的么？怎么如今倒不惜才了？&rdo;

英寡起身，朝他这边走来，&ldo;这怎能一样？当年太傅非主事者，且又是请母皇最后出面相保的。此次太傅主持cháo安北路州试，下面多少双眼睛看着，安能不除此人功名？&rdo;他负手站定，&ldo;太傅若是不惜才，也便不会遣人将这个拿来给我看了。&rdo;

沈知书笑道：&ldo;这么说来，殿下有保全此人之心？&rdo;

他沉默半晌，眼底闪过一丝迟疑，&ldo;不知她做这篇策论，究竟是为民述情还是为己拓名……若是前者，定是个狷介之人，往后在朝中少不了要吃苦头，只怕还没露尖便会被毁了；若是后者，那也太没有城府了，求功求名者世间甚多，想要爬得高又站得稳，靠这手段是没用的。&rdo;

&ldo;殿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rdo;沈知书亦起身，&ldo;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子，尚未历事，定是想什么便写什么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若是此人当真是不可多得之才，此番被进士科除名，岂非朝廷一大损失？&rdo;

英寡抬手，用力按上那纸，沉眉不语。

孟廷辉。

那一个清晨的那一双眼，那么澈亮无杂地望着他。

他转头，又看了看笑着的沈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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