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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气出来的?&rdo;洪钧真的奇怪了。转脸看蔼如没有表示,便问李婆婆:&ldo;谁气了你了?&rdo;
&ldo;唉!&rdo;李婆婆叹口气,摇摇头说:&ldo;别提了!也怪我自己多事。&rdo;
既然她不愿谈,就不宜再追问。洪钧便又谈些旅途见闻,以及关于长毛和捻子的种种传说。李婆婆一直很有兴味地倾听着,毫无倦容,最后是蔼如忍不住打断她的高兴,说洪钧应该吃饭了。
&ldo;啊!&rdo;李婆婆歉然失笑,&ldo;真对不起三爷!我自己从病了以后,吃得极少,也不按顿数吃,竟忘了三爷应该用饭。赶快请到那边去吧!&rdo;
&ldo;那边&rdo;就是望海阁。刚到就有潘苇如派来的听差,接洪钧去商量公事,直到午夜时分,方始归来。
&ldo;真是想不到的事,我马上就要进京了。&rdo;
&ldo;怎么?&rdo;蔼如诧异地问。
原来洪钧此来,是应潘苇如之约,想请他到京中去做结交朝士,联络感情的工作。只为洪钧要营救蔼如与霞初,这件事便缓了下来。这天活苇如接到京信,知道有人参了他一本,亟待铺排,故而要求洪钧,尽快动身。
&ldo;那么哪一天动身呢?&rdo;
&ldo;后天就有船到天津。&rdo;
乍逢又别,蔼如不免涌起一片离愁。不过,表面不露,想了一下问说:&ldo;这一趟去,关乎潘大人的前程。三爷,你可有把握,能把这件事铺排好?&rdo;
&ldo;我不过传达一个信息。&rdo;洪钧答说,&ldo;如今我们苏州的大老是潘尚书潘祖荫,吴清卿在他那里做清客。潘观察这件事,要托吴清卿转求潘尚书设法。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然最好。倘或劳而无功,咎不在我,潘观察不会怪我的。&rdo;
&ldo;那好,明天替你饯行。&rdo;
不过霞初得到消息,坚持她要作东请洪钧。而且十分至诚,一清早带着阿翠和一个打杂的,亲自到菜场里采办鱼肉蔬果,回来洗剥割切,大部分亲自动手。她跟厨子说:&ldo;不是我放着你这么好的手艺不请教,自己要来献丑;只是表表我的心。&rdo;
宾主一共四人,洪钧与霞初以外,蔼如是半主半客;潘司事是半客半主,因而他反倒帮着霞初向蔼如劝酒。而敬到蔼如,必定找个说法拉着洪钧同饮。这一来无形中泾渭分明,成了两对。小王妈冷眼旁观,到这时方始恍然大悟,霞初与潘司事的交情已很不浅了。
当然,潘司事这样不避形迹,蔼如亦已觉察到了。她心里在想,他本来不是望海阁中的常客,最近是因为洪钧常来,伴在一起,等于做个&ldo;镶边&rdo;客人。洪钧一高烟台,他单独来访,便得自己花钱。在海关上所得几何?而况还要积钱为霞初还债,有限的几文薪水,何能浪掷在此?倒要想个妥当的计较才好。
因为如此,在席面上反倒不大注意洪钧的动静;而洪钧却是视线线绕,总不离她的左右,见她神情落寞,不免不安。
&ldo;你也动动筷子嘛!&rdo;他终于忍不住说了,&ldo;这样不言不语,又不吃东西,是为的什么?&rdo;
&ldo;还不是离思别愁!&rdo;潘司事打趣着说,&ldo;如今有了海船,信件来往也方便得很。蔼如,你不要难过。&rdo;
蔼如笑笑不响,举着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在碟子里夹成两半,一半夹给洪钧。
这是什么意思?洪钧在想;他要弄清楚了其中的涵义,才能决定吃还是不吃。
&ldo;你也吃啊!&rdo;蔼如央求似地说,&ldo;我一个吃不下,帮我吃半个。&rdo;
于是两人分着吃完一个肉丸,而洪钧心里总有些嘀咕;觉得她神情诡异莫测,非拿它弄明白不可。
蔼如却全然没有觉察到他的心境。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为潘司事着想,反复思考,总觉得以劝他此后少来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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