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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着手曲大山的手术,柳阳吩咐先将蒸酒的工具提上日程。又细细画了手术器械的图样,让人去赶制。
看到单子上长长的一列,什么骨挫,凿子,弓锯,拉钩,止血钳,镊子,缝合针,姚继祖简直头皮发麻。
这些东西尚未准备齐全,曲大山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同意手术。本来就是个瘸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万一有转机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曲大山答应了这次手术。
得到曲大山同意手术的确切消息,柳阳将迷药配方改进了一下,加入一味曼陀罗,增加药效。然后让人清理出一间光线明亮的空屋出来,并添置了许多面反光镜,都打磨得异常铮亮。
木匠遵照吩咐,做了一张手术台。其余的金创药,接骨丹,手术衣,铺巾,也都一一备好。到所有的器械全部备齐,柳阳的高度酒也蒸了出来。
由于没有工具可以测试酒精度数,柳阳足足蒸了两遍,才得了这高度酒。
手术日期定于二月十八,春分这一日。曲大山一家提前两天,住进了柳府。用作手术室的房间,柳阳业已吩咐下人,进行了多次消杀。
很快到了预定的日子,这天上午,曲大山换好柳阳准备的衣服,躺上手术台,静静地等着药效发挥。不一会,便闭上了眼睛。柳阳拿出针来刺了刺,见他没有一丝反应,连忙迅速地消毒铺巾。
旁边被叫来打下手的乔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柳阳的每一个动作。他进柳府这么久了,要不是这次柳阳喊他帮忙,他都不知道,自己主子还会医术。
柳阳打开包巾,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挨着断骨的地方,小心割开肌理。止过血,柳阳拿出锯子干脆利落地锯开断骨处,将骨折断端硬化面去除,又用骨挫磨平锐利处,比划着大小,刻好一截柳枝,嵌入断骨处。
“血。”柳阳冷静地吩咐乔磊,乔磊忙不迭地将刚取的公鸡鸡冠血,滴入接骨的两端。
“擦汗。”接到指令,乔磊连忙拿起汗巾,拭去柳阳额头滴下的汗。
看着曲大山快要清醒的样子,柳阳加快了缝合,然后敷上金创药,夹上杉木板固定。所有的步骤前脚完成,后脚曲大山就醒了过来。
伤口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柳阳拿出接骨丹和止痛散,让乔磊喂曲大山服下,吩咐道:“你这腿骨刚接好,不宜活动,你便在此间住下吧!这个乔磊年纪虽轻,做事却极可靠,我让他照顾你。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不必客气。”
乔磊知道,曲大山的瘸腿,是当兵时,与羌人打仗受的伤。他自己父母皆死在羌人刀下,因此心里很是敬佩曲大山。
听到柳阳的吩咐,乔磊开口道:“不必小姐嘱咐,小的也自当尽心。”
柳阳点点头,又提醒乔磊:“你注意观察,术后容易发烧,他万一烧起来,记得通知我。”接着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人通知郑妈妈。
手术完成,只等观看结果如何。
到了下午,府里人人都知道,自己服伺的小姐,虽然表面看着娇滴滴的,实际是个可以谈笑着拿刀动锯的外科大夫,看柳阳的眼光顿时肃然起敬。
入夜,下人来报,说是曲大山烧了起来。柳阳拎上医药箱,便到了上午的手术室。由于手头没有体温计,柳阳只能拿手摸了摸额头,估计着大概的温度。又把了脉,看了伤口,这才动笔写了一张药方。
小春接过药方,为难地道:“小姐,此时此刻,恐怕是抓不了药。亥时已过,早就宵禁了。”
差点忘了,古代有宵禁,真是不爽。无奈,柳阳取出针具,消毒,取穴,下针。一顿操作行云流水,乔磊和小春看得一脸崇拜。
行完针,曲大山开始密密地冒出汗来。柳阳吩咐乔磊拿湿毛巾敷住额头,不时补充水分,注意给曲大山随时擦汗,防止着凉。
如此守了一个时辰,眼看曲大山情况稳定下来,柳阳才回去休息。
柳阳次日醒来,小春服侍着洗漱完毕。刚用了早餐,就见郑妈妈进来,冲着柳阳跪下,二话不说,便磕了三个响头。
柳阳唬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上前扶起郑妈妈,口中说道:“郑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府里的人,不要动不动就跪。你又给忘了?”
郑妈妈两眼含泪,握着柳阳的手道:“这是感谢小姐,出手救了奴婢当家的。”
“曲叔的腿,是否能完全恢复,现在还不知道。你这时说这些,为时尚早。”柳阳实话实说。
“奴婢明白。”郑妈妈拿帕子擦过眼泪,“昨晚奴婢当家的烧得那么厉害,小姐只用了几根针,就把热退了下去。小姐的医术,奴婢和当家的,都信任得很。就算他以后照样走不了路,这份情,奴婢夫妇也是感念小姐的。”
迎着郑妈妈真挚感激的目光,柳阳感觉压力好大啊!
曲大山的热度又反复了几次,因喝了药,并不如昨晚凶险。柳阳鼓励道:“若是能忍住疼痛,饭多少吃一些,伤口才愈合得快。我已命厨房熬了鸡丝粥,少吃多餐也可以。”
那曲大山疼得嘴唇惨白,仍忍着强笑道:“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年一起上阵厮杀的兄弟,好多都未成家,便以身殉国了。我还苟活了这么多年,已是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
柳阳听了,大感钦佩,曲大山的这份豁达,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她心神激荡,不由冲口而出:“曲叔放心,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见曲大山一脸不解,到了这个地步,柳阳也不隐瞒,道:“我是女户,原来就计划好,过两年去参军抗敌的。”
乔磊在旁听了,心中一动。
曲大山大感意外,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医术出众就算了,还要像男人一样,上阵杀敌吗?他忍住疼痛,劝道:“林姑娘,参军可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刀枪无眼,您一个小姑娘家,就算是女户也不要紧,大不了就是多缴税罢了。”
柳阳知道曲大山是关心她,她不欲多做解释,当下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多谢曲叔关心。你好好歇着,千万要吃饭。实在忍不住,止疼散就吃一包,切记不能过量。我下午再过来看你。”
曲大山点头应了,柳阳一走,他便松懈了精神,一下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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